这人笑声极怪,难听至极,就像是生锈的铁器摩擦。
换作平时,我定然是惊恐万分。恨意难平,众位师弟不知生死,我如何能够允许自己有功夫去想这种没有用的事情。
塞起耳朵,不听这刺耳的声音。奇怪的是……攻击好像就此停止了。
我看慢行那边,他只是想被点了穴一样站在地上,并不是之前我看到的那样,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小四儿那边也是一样,想跟木头一样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师父在不知道跟什么东西搏斗,一个人在那里挥舞椎血剑。
“师父!把耳朵捂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来不及给什么反应,不会来回扯皮,说什么话,第一反应就会做什么事。
师父捂上耳朵之后,果然也感觉到了,攻击都是虚假的。
被戏耍的我们,完全没有感觉到被羞辱,起码我是这样的,我只庆幸师弟们没事。
塞起了耳朵,听不太清楚声音的来源,追兵的攻击失去了效用,我也没有办法辨别攻击的来源。
我和师父把所有人的耳朵都堵了起来,这些人也慢慢清醒过来。
小四儿是最敏锐的那个,尽管不是用她最擅长的暗器作为攻击方式,她也颇有收获,给我们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我和师父按小四儿的指引追去,只见得有一个人藏在术后,批了一身的伪装。
好像是个女子。
好像入定了。
是……分辨出来了,是一个我认识的人。
郎二郎。
数年未见,看样貌研究分辨不出来了。要不是她手上拿着我给她做的鼓和鼓槌,我也认不出来。
入定的她,沉浸在她的攻击之中,还以为我们自顾不暇,没有想到我们离她这么近。
我不愿意相信二郎是敌人,是要我们命的人。我印象中的二郎,还是那个姑苏城边的小姑娘,除了纯真,一无所有。
事实不容许我有侥幸,残酷无情的把我们的感情,放在地上践踏。
点住周身大穴,确保她不能动弹,也断了内力的循环。
二郎醒来,带着热情的笑容,根本不像是刚刚做出攻击行为的人。
“二郎。”
“师兄。”
“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
“有什么辩解的话,可以说了。”
“没有什么好辩解的,就这样吧。”
“说!快说!编也给我编一个!”
“没什么好编的,失手被擒而已,意料中事罢了。我敢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你真的以为可以得逞吗!”
“恰恰相反,我知道我一定会失败。”
“那你还来!”
“别说了,就这样吧。”
“你快点给我说!”
我不认可这样的答案,她应该告诉我,她是如何如何迫不得已,才被逼着做这些事的。
三缄其口。
再问,再问,再再问。
问急了,干脆决定咬舌自尽。怎么可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得逞,我按住她的两腮,她还给我的,是坚定的眼神。
“反正我都是要死的,其在你们手上,我还安心点,就不能遂了我的心愿吗?”
还是别有隐情的,那就好,那就好。这样我就不用后悔一辈子,亲手击杀我的师弟了。
“是谁逼你来的。”
我语气放得轻柔很多,就像是随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
这个敌人,不仅是她没有能力拒绝,在她的话中,我只觉得绝望,她一定知道,这是我们无论怎么修炼,都没有办法合力战胜的敌人。
“是朱祁镇吗。”
“他也配?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那你就说啊,说出来,对谁都好。”
“你觉得,世上无敌的人,会输给谁?”
留下了这个哑谜之后,二郎挣扎着突破穴道的封锁,自断经脉,就死在了我的眼前。
对自己如此的无情……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这绝对不是勇气就可以解释的。一定是被当作杀手而长年累月的训练,才可以如此从容不迫的寻思。
“师父……”
“收敛了吧。”
“嗯。”
师父也不好受,我也不好受,把二郎的死讯跟慢行他们说了之后,他们也陷入了沉默中。
“先离开这里吧,迟则生变。”
跟十几年前一样,我们从这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不同的是,我们强大了不少,敌人也是一样的。
而且我们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跟皇权对抗,注定是这样的。
不得不说,朱祁镇比他弟弟朱祁钰,要疯狂得多,根本不会在意百姓的死活,那对我们的追杀,也不会像朱祁钰那样,轻描淡写。
北边是肯定不能去的,只能往南边走。我第一反应是去两广,这样的话,就算追兵来了,我们也可以架船出海。
茫茫大海,想找到故意藏匿起来的几个人,这可比登天还难。
这一路逃命的时候,我们故意留下了要往西区的信息。总有追兵,会根据沿途打探下来的消息去判断的。
都这个时候了,能避免一些冲突,就尽量避免一下吧。
这段海岸线长得很,分不出归属与哪座州府。
在渔村收购了一些物资和渔具,买了一艘船,出海去了。
一艘小船而已,装不下太多东西。看日升日落,应该是半月有余。
食物见底还好,我们有渔具,可以钓鱼上来充饥。没有饮水可怎么办呢!
我们只好硬挺了两天,看到一处岛屿,就靠了上去,想找一些饮水,哪怕是水果也行。
岛不大,不是符合我们需求的那种。我们采集了一些野果,也就离开了。
前面有一个看上去就不小的岛屿,应该适合我们暂时居住。
在师父和十三到自由镜,或是更高的境界至少,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对,就这样办。
海面姑且没有太多波澜,可这海鸟和海浪的声音,还时常把我们警醒。也还好是这样,我们才不会陷入新的危机当中。
海鸟把鱼衔在嘴里,飞行的过程中,海水滴在了我的脸上,给我弄醒了。
我还没有适应这种生活方式的计划,对这种情况,我表示了我的愤怒。
我搜集了一些贝壳,就是为了这种情况的。拿起一枚,稍微瞄了一下,就往海鸟的行进方向上掷过去。
还是很有准头的,一下就打中了。海鸟下落的姿势,正说明了这一点。
嗯?糟糕,鸟落地的时候,好像砸到了人。
慢行慢行慢行,我希望是慢行。是别人的话……不好意思骂我的,我不好意思不挨骂。好意思骂我的,我不愿意听。
一听,这话说的不对啊。听口音,认不出来啊,起码不是本地人,我是一句都听不懂。
诶,另一个人说话我听懂了,是本地口音。
拨开这里特有的树的叶片,窥伺这些不知来处的人。不是我有窥视的瘾,什么事儿都得偷偷的来。
我哪知道他们是不是朱祁镇派来追杀我们的人,小心一点,总没有错的。
大部分人都是渔民的打扮,操着一口地道的方言。另外一伙三个人,两个人的着装怪异,说着听不懂的话,一个像是在翻译他们双方的话。
简单聊了几句,双方达成了共识,往两个方向离开。
我追上那伙渔民打扮的人,很轻易的就制服了他们。
一点功夫都不会,那就不是追兵了。只不过他们来这个荒岛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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