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儿黄,北风凉,女儿三岁没了娘,南边羊,西边狼,满眼江湖凄惨状,不见天涯日月光。”
“洋人打到北山坡,倭寇住进东海窝,皇帝难求平安佛,好分三四五六国。”
……
“总舵主,这是反平复宁的大好时机啊,北野人来了二百年,瞧着北野朝廷不行了,洋人又来了。当真是民不聊生,百姓哪还像什么人,都跟鬼一个模样啊。要是我们效仿陈胜,今日起事,推翻平朝,想必不难。”
“起事,伤天伤民,本自为民,何至万民于水火?”
……
“教主,这有什么好等,我教教众数万,不趁此时瓜分大平江山,不是平白被民党和章怀明占了便宜吗?”
“越是成大事者,越不可轻举妄动。去,问问洋人要什么。”
……
“陛下,洋人要的,是银子,还有我大平的江山呐,万万不可与洋人合作啊。”
穿龙袍的皇帝叹了气,说得:“好似个,大厦将倾。”却也不沮丧,再道:“只是,他们各自为政,互相牵制,倒也让我们大平有了各个击破之机。”
“朕这一生,却是艰难。”
……
“妙法,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的痛苦。”
“以诚礼佛,以尘修缘,缘法难修难断。妙法,你心已动,既是尘缘未了,你去吧。”
“是。”妙法双手合十,对老僧人深深一礼,不见喜怒,只道:“多谢师父成全。”
“要变天了,万事小心。”
……
“好像是要下雨了,爹,我们去那避雨吧。”
“就怕这雨避无可避啊。”
“爹你说什么呢,要淋湿了,快到这里来。”
“呵呵,没什么。”
……
深秋,凌晨,无月,微风,荷花镇。
缄口市。
街道偏僻破旧,路灯昏黄,稀稀拉拉几辆黄包车,车夫拿毛巾擦着汗,百来道身影悉悉索索四处走动,昏黄的手电筒四处晃着,照亮了黑暗中一片又一片不算大的地方,好几个要饭的裹着破衣服瑟瑟发抖,用可怜巴巴的眼光看着路人。
街道两旁竖着广告牌,路上铺着一个个小摊子,没有市井的喧嚣,只有一个个稀奇古怪的物件在手电筒下反射出千奇百怪的颜色。
“缄口市”乃荷花镇独有,有三百多年历史,据说是以前崇明会的一个接头地点,后逐渐发展成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集市。
“缄口市”在别的地方也叫鬼市、天光墟,但“缄口市”略有不同,因为这里相比别处的交易最是安静,无论买家还是卖家,都极少说话,故而被这里的人称做“缄口市”。
在这里,没有人会招揽生意,也没有人讨价还价。
大凡看上了,给个公道价,若是满意了,银货两讫。通常能来这个市集的人,也犯不了忌讳。
虽然来这里的不止人,还有别的东西。
卖完了东西,几个人就背上瘪着的蛇皮口袋悄悄离开,又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铺开摊子坐下来。
每个人都垂下头,或是遮住脸,蒙了面,不让别人知道。白日里有头有脸的人在这里也藏头露尾。眼睛眯尖,尽显淘客本色。
市集深处,某某公司的广告牌下,一张摊子,八个瓷瓶,三个檀木盒。一高一矮两个人缩着手,靠在一起打盹。高的叫老付,戴着棉帽和墨镜,穿着一件补了又补的棉衣服,杵着根枣木拐杖,整个人又包裹在棉衣里,使人看不清切。这时是摊上来了人,老付也不动弹,任由来人挑选。
来人拿起摊子上的瓷瓶,翻到底看了看印子,仔细瞧了瞧,又不动声色地放回去,拿了另一瓶上来,打开瓶塞闻了味道,丢下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又取了刚才那瓶离开。
那是护脉丸,有活血化瘀,排毒消火之效。一般不容易卖,不过老付卖的便宜,二十五两一瓶,一瓶三颗。
二里外,有个老旧的四合院,里有两间房还透着灯光,一间放着木剑、铜盘之类的老物件,一间拉着厚厚的窗帘,都点着煤油灯。
“还是没有……”
一个套着斗篷的身影在满地的物品里翻找,久而抬起头,拉下斗篷的兜帽,露出一张少年的脸庞,顺着脖颈向下,能看到缠了几圈绷带的胸膛。他皱着眉,眯着眼,泄口气。
“干爹,这家也没有,还有两家,也不知道有没有。”
老人骨瘦如柴,穿着一身黄色泛白的道袍,有几个大小不一的补丁,但很干净,颧骨明显地突出来,脸上状若无肉,不甚打理且黑白相间的头发里露出一双白蒙蒙的眼睛,没有眼仁。
他敲了敲烟杆子,用另一只手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咳出了血,用手帕擦了干净。
“莫急……”老人皱着眉头,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挲着烟杆,“要不还是算了嘛,你命都差点折在那儿。”
“要去的。”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老人,“现在乱的很,洋人有枪有炮,朝廷有大内高手,崇明会有通天门路,复兴教有奇门遁甲,要是拿不到那张方子,七绝教该如何自处?本身就又青黄不接,教里很多人坚持不下去,姥姥压不到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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