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后腿是宝贝,因为它不光能涮。
羊拐骨,就只在后腿上长——这东西切下来,永远是个直角,长得跟个车轴曲拐似的,大人小孩都爱。
大人爱拿酱羊拐骨下酒,筋道、有韧劲,还能嘬嘬骨头里剩的那点儿骨髓,至于里头圆润剔透的羊拐,则是小孩儿们的玩具,说到这儿,杨信阳一阵唏嘘,想当年儿时,和小伙伴们玩弄,他也弄到过几根羊拐骨,可惜后来事多,这些儿时玩具都消失在尘埃里了。
嫌羊拐骨不过瘾,那羊蹄是再好没有。
羊蹄肉皮又、肥又、厚,可又筋道,得拿牙撕着吃,香味不断扎刺食客的舌尖,然食者十有八九就是不愿松口,因为每一口灌入口中的肥厚肉汁,就是最好的报偿——
如此吃完两个羊蹄,额角微微冒汗,怎一个舒爽了得。
能和以上一切匹敌的,只有麻豆腐,羊尾油炒的麻豆腐。
羊尾巴炼油,是下脚料,做绿豆粉丝、淀粉滤出来的豆渣,也是下脚料。
剩下一副骨头,也要敲骨吸髓:刮骨的肉末,可以跟木耳黄花打一勺卤浇在豆腐脑上;羊骨头熬汤,可以是御膳坊一切卤的来源。
连羊角,都能用在吃上——记得开头的白水羊头吗?那卖羊头肉的小贩撒椒盐的调料罐儿,就是拿羊角挖空了做的。
这种世上最别致的调料罐,也许概括了天藏城百姓吃羊的品格。
一只羊被杨信阳从头吃到尾,其实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不糟践东西。
吃喝应时而动,杨信阳给御膳坊定了基调,今年的秋天,御膳坊就主打吃羊了。
一只羊的花式吃法,通过蝌蚪们的传扬,很快传遍天藏城大街小巷,闻风而来的食客老饕们,吃完后赞不绝口,口口相传,又引来了更多的食客,在御膳坊轮休的蝌蚪们便忙不过来了。
消息报到杨信阳那里,杨信阳略一思索,便做了个决定,找了孟津,把一部分在大街小巷打听消息的蝌蚪调回来帮忙。
御膳坊,又是寻常的一日,寻常之中却又透着不寻常的气息。
大堂里依旧是顾客满座,谁都不知道这是大海啸前的宁静。
有一食客突然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起来,双眼瞪得大大的,脸色发青,双手胡乱挥舞,口中念叨着:“快走,快点走,快点离开这里,菜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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