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瞬之间,那个病字,他怎么都说不下去。
他与清河一样,不知怎么的,眼泪突然就哗哗的流了出来。
一直流,一直流,哪怕曹操脸上还挂着勉强的微笑,可他的眼泪,总在不停的往下流,止都止不住。
程阳见状,悲叹一声,如实相告道:“主公,大公子他,他,他被夏侯楙给,给害了……”
曹操心里猛的一抽,表情瞬间大变,他连连摇头,失声否认道:“怎么可能呢?夏侯楙不是被软禁在家?他怎么可能会害了昂儿?曹昂呢?曹昂?曹昂,你们几个,去东院把曹昂叫来……”
“主公!”满宠实在看不下去,站出来说道:“大公子已经没……”
“你给我住口!我让你住口!”曹操气喘吁吁,怒目圆睁,盯着满宠吼道。
他不敢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
他告诉自己,曹昂活得好好的,一定活得好好的。
满宠还待要说,可曹操已经跳了起来,从侍卫腰间抽出宝剑,就要往他身上砍去。
好在满宠反应快,腾腾腾往后退开散步,这才保住了一命。
但饶是如此,他仍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曹操丢下宝剑,推人众人,扭头便向东院走去。
谁知,就在这时,曹洪、荀恽,一边哭喊着,一边跑了回来。
二人身后,几名军士手中,抬着一副担架。
担架上盖住白布,显然是个死人。
事到如今,曹操再怎么不愿相信,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他颤颤巍巍的走了过去,掀开白布,赫然看见,曹昂皮肉破烂、满身是血,正了无生气的躺在架子上。
已经死去多时了……
曹操整个人瞬间炸了。
他盯着曹昂的尸体,愣了愣,接着便哇的一声,痛苦哀嚎起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悲剧,不管曾经发生过多少次,也不管曾经听说过多少回,当它真正应验在自己身上时,那种痛苦,足以让人悲哀到死。
最让曹操气死气绝的是,他最为疼爱的儿子,连尸体都是破烂不堪,一点人样都没有。
和曹茂死的时候一样,他最为疼爱的儿子,也被人狠狠的鞭了尸。
曹操抱着曹昂的尸首,跪在地上哭天嚎地,口中不停的吼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谁杀死我我的孩子……”
众人站在一旁,没人敢接话。
可荀恽忍不了,曹昂是他的至交好友,也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抬起头,双目中满是恨意,盯着曹操嚷道:“司空,是夏侯楙!是夏侯惇的儿子夏侯楙,他杀死了大公子!”
曹操一听,豁然起身,抱着曹昂的尸体,扭头冲曹洪吼道:“给我点足兵马,到夏侯家抓人!他夏侯家杀了我的儿子,我要他们全家给昂儿偿命!”
曹洪浑身剧颤,当即劝道:“主公,这,这使不得……”
荀恽霍的跳了起来,指着曹洪骂道:“如何使不得?他夏侯楙,不仅杀了大公子,他尽然还要鞭尸。大公子哪怕死了,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处好地方。你不敢去,我去!主公,给我三百人马,我要把夏侯家赶紧杀……”
“都给我住口!”程阳实在看不下,只得大声叫道。
事情发展到现在,几乎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倘若再不出来劝阻,只怕曹操震怒悲愤之下,当真会杀了夏侯惇满门。
夏侯惇若是死了,一众夏侯家的文臣武将,从今往后,铁定会起什么想法。
哪怕没有想法,他们的忠心也会大打折扣。
许都大业,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眼看着已经成为了天底下最大的诸侯,倘若因为这件事,突然闹了个分崩离析,那就真的没法收场了。
这是程阳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也是他最担心的结果。
程阳硬着头皮,让人把荀恽带了下去,他则走到曹操身旁,柔声劝慰道:“岳父大人,公子已死,无法挽回。可我们现在,不能被仇恨冲昏了眼睛。这件事情,与夏侯惇没有关系。是他儿子夏侯楙……”
曹操冷冷的忘了他一眼,双目红肿的道:“夏侯楙是夏侯惇的儿子,古人云,父债子偿,那反过来,儿子犯下的错……”
“主公啊!夏侯惇忠心耿耿,跟了你那么多年,你为什么非要把他牵扯进来呢?是,他儿子是杀了大公子,可又不是夏侯惇的错。眼下出了这等事情,你更要趁此机会,好好的安抚安抚他。”
“你想想,如果你能趁机稳住夏侯惇,那天下的文臣武将,谁不对你青眼有加?谁不知道你曹司空爱才惜才。连杀子之仇,都能放在一边,那夏侯惇绝对会死心塌地,以命来服侍你。”
曹操怔怔愣愣,过了好半晌,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但,每当他一低头,看到曹昂的尸体时,他心中的恨意,便再次不可抑制的爆发出来。
程阳拉住曹操,让满宠赶紧把曹昂的尸体带走,他却当着曹洪众人的面,斩钉截铁的道:“岳父大人,杀人偿命,欠债还清,自古以来,都是这个道理。此时此刻,你一定要稳住。不仅岳父大人要稳住,你也要稳住夏侯惇,稳住许都诸将。”
程阳喘息两声,见曹操已经能听进去话了,当下便安心许多。
他语气渐渐和缓,叫来满宠,对曹操说道:“大公子之死,另有蹊跷。我总觉得,是有人在拿曹家子侄泄愤。”
“主公,一定要先把此事弄个明白,至于夏侯楙,我早晚把他抓来。是杀是剐,想怎么着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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