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呆清醒过来时,发现乾元城和大河上燃烧的城寨,都被他们远远抛在脑后。
船队已经驶出数百里去,在这个通讯落后的年代,乾元城几乎没办法将邪道徒突围的消息,这么快传递到他们的前方。
所以,暂时是安全的。
阿呆稍稍松了一口气,再看周围,他发现几乎所有狂信徒,都用敬畏而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刚才想上来质问他,又被他一脚踹开的那名狂信徒,更是跪在地上,跃跃欲试,想要上前亲吻他的脚趾。
就连他的姐姐格蕾,都一副不认识亲弟弟的模样,直愣愣看着他——以及他手里的三联装重型火神炮。
阿呆动了一下火神炮。
所有狂信徒立刻发出“啊啊”的喊叫,不少人面红耳赤,更多人流下了激动的汗水和泪水,一副蒸汽和机械之神降临眼前的模样。
阿呆将火神炮重新塞回背篓——更准确说,是请背篓里,蛰伏在蒸汽球里的恶魔筎姒,收回这具来自更高维度的武器。
狂信徒们都发出有些失望的叹息,却也不敢违逆“圣子”的意志,见到偌大一支火神炮都消失在小小的背篓里,看着阿呆的眼神愈发崇敬和畏惧。
“我……”
阿呆觉得嘴里有些腥甜。
舔舐了一下嘴唇,从喉咙里涌出一股热流,他“哇”一声,吐出一口发黑的鲜血。
众多狂信徒同时发出惊呼,生怕“圣子”承受不住真神强大的力量,这具凡人的身躯立刻灰飞烟灭。
格蕾急忙上前搀扶弟弟,颤声道:“阿呆,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阿呆摇了摇头,环视四周道,“这里人太多了,我想找个清静地方,休息冥想一下。”
这时候,阿呆已经竖立了自己在残兵败将中的绝对权威。
他的话就是金科玉律,没人胆敢违逆。
安德烈立刻帮他收拾出整片甲板,所有狂信徒都被驱赶到舱室底下,或者干脆跳上了别的船。
格蕾也下船舱,亲自去给阿呆煎煮药食,甲板上只剩下脸色惨白的少年盘膝而坐,怀里抱着背篓,怔怔看着前方永无止境的茫茫黑夜。
筎姒化作一缕缕烟霭,从背篓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在少年面前凝结成一个笑眯眯的小人。
“别这么一直大喊大叫。”
恶魔掏了掏耳朵,眨巴着眼睛,道,“叫得我耳朵都快聋了。”
“告诉我。”
少年死死盯着恶魔,咬着牙,拧着眉,绷着筋,表情前所未见地严肃。
“告诉你什么,为什么刚才在乾元城里,不让你使用矢爆枪、火神炮、蜂巢发射器……这些更高维度的武器?”
筎姒摊了摊手,道,“我早就向你解释过,因为乾元城这样大规模的数据交互节点,是拳王监控的重点,一旦乾元城里出现了数据异常,拳王瞬间就会发现,说不定真会附体到罗天大祭司身上,一拳把我打成肉酱。
“我不想在乾元城和拳王交手,而是要寻找数据更加混乱,底层架构更不稳定的地方,也就是南方蒸汽军正在高歌猛进的战场,只有在那里,我才有可能战胜拳王。
“顺便说一句,刚才你已经消耗了第二个愿望,我才再次让你使用了来自更高维度的武器,接下来,还剩下最后一个愿望,你的灵魂就归我了啊!”
筎姒笑着摇晃着两根手指。
“我知道。”
少年沉默片刻,鼓起勇气,紧咬嘴唇,道,“但我要问的不止是这个,而是真相,所有的真相你承诺过的,一旦脱离危险,去往南方,你就告诉我一切!”
“有吗,我承诺过吗,呃,那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筎姒挠着头,和阿呆打马虎眼。
“你承诺过的!”
阿呆尖叫,他急得发抖,“我必须,必须知道一切,我不想再被你们无论博格也好,机械和蒸汽之神也好,还是你这样的恶魔也好,不想再被你们当成棋子一样摆弄,去为了一场场虚无缥缈的幻梦或者该死的骗局战斗,倘若我不得不战斗,不得不牺牲,甚至不得不献祭我的灵魂,我也要知道真相,知道原因,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知道为什么!”
“哎呦呦,别激动,放轻松,我是无所谓告诉你一切真相啦,这不是担心你承受不住,精神崩溃,无法完成我们的旅程吗?”
筎姒观察着少年的眉眼,道,“不过,看起来我选对人了,你虽然外表羸弱不堪,神经倒还挺粗大的,有一定承受能力的样子,只是千头万绪,我该从何说起呢?”
“就从天空中的裂痕开始说起。”
阿呆指着天边凝固的闪电,“那究竟是什么?”
他们离开乾元城已经很远。
却依旧能看到天边如恶龙般张牙舞爪的闪电,仿佛雪亮的裂纹,要劈碎整个世界。
“那个啊,那是世界崩溃的前兆。”
筎姒淡淡道,“我记得前几天就和你们说过,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别误会,不是我干的,也不是什么机械和蒸汽之神,而是博格干的。”
“博格?”
阿呆难以置信,“博格真的存在吗,他为什么要毁灭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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