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朗风轻,下朝之际,弘历约着老五今晚到他府上喝一杯。弘昼却道不得空,悠声道着,
“今晚是云梦的唱卖会,我得去捧个场。”
他对这姑娘倒是上心,“怎的?难道你还打算买下她?”
墨眉微挑,弘昼啧叹道:“这么漂亮的姑娘,落在旁人手中可惜了,素日里我最是怜香惜玉,自当救她一回。”
微摇首,弘历面色肃严,低嗤道:“平日里你怎么逍遥无所谓,但云梦在留香楼里也算是有些名气的,想必今晚会有许多公子哥儿前去捧场,你若掺和其中,让有心人瞧见,必会到皇阿玛跟前参你一本。”
“没那么严重吧?”弘昼不以为意,负手而行的弘历正色提醒道:“三哥任性忤逆,皇阿玛正在气头上,你切记规行矩步,万莫在此时惹恼皇阿玛,今晚这局,你不能去。”
弘昼倒是答应得很干脆,弘历却是不放心,为防他今晚偷溜出去,惹出祸端来,弘历特地让他今晚务必去他家用晚膳,避开云梦的唱卖会。
无奈的弘昼哀叹一声,却又不敢逆兄长之意,只得答应去赴约。
到得晚间,弘昼依约去陪他四哥用晚宴,单单吃酒,弘昼只觉少了点儿什么,遂让老四家的乐姬上场奏曲儿。
轻晃着白玉杯中的洌洌清酒,弘历淡声道:“府上不养乐姬。”
上回他就提过此事,让老四养几个准备着,孰料老四根本没当回事,弘昼顿感失望,“得,下回过来,除了带酒之外,我还得带个乐姬过来。”
“有听曲儿那工夫,你倒不如多看几本书。”弘历只盼着老五将心收一收,弘昼却是摆手连连,
“我这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一看美人就来劲,一读书就犯困,听到政务就头疼,四哥你可别为难我。”
两兄弟闲话着家常,留香楼中,端坐于二楼的云梦是今晚的焦点,她本不爱绯裳,但彩姨说今儿个是她的大日子,当需穿的喜庆些,硬是给她挑了这件绯色绣牡丹氅衣。艳丽的色泽越显她妆容精致,姿仪出众。
打量着场内那些看热闹的人们,她的心底越来越忐忑。
那日她曾与五阿哥提过此事,当时他并未承诺什么,但她仍旧抱有一丝希望,盼着他的到来。只可惜事与愿违,她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弘昼的身影。
也是,人家是身份尊贵的皇子,而她不过是流落青楼的风尘女子罢了!他对她,兴许只是一时的兴致,真让他花银子来买她,他不一定会来。
想通这一点之后,云梦失望垂眸,再不去多看楼下的混乱情形,耳边尽是欢呼声与加价声,她的人生,竟是用银子来衡量的,云梦只觉十分耻辱,却又无可奈何。
今晚是谁买到她,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她的计划全部泡汤,她的心愿怕是没机会实现了。
失落的云梦不发一言,周围的嘈杂声似乎已与她无关,她只知道,最后出价最高者是一位姓徐的公子。
这位公子她略有印象,似乎只见过一回,好像是位富商之子。至于名字,她已无印象。
唱卖会结束后,云梦被丫鬟扶进闺房之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未知命运。
屋外那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落在她心上,一如鼓声,震得她心腔直颤。明知躲不过去,但她仍旧希望自己的第一夜是有意义的,如今看来,却是毫无意义。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那人已进得房内。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跟我走。”
云梦诧异抬眸,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位福纹蓝褂的少年,那少年眉目周正,面色冷清,看向她的眼中并无一丝浴念,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致。云梦不明所以,
“公子只买我一夜,今夜只能待在留香楼,彩姨不允许出去。”
“她管不着。”说话间,徐公子将一张纸搁于桌面,云梦起身接过一看,杏眸圆睁,愣怔当场,“我的卖·身契?公子您……帮我赎身了?”
买一夜是六百两,而他出了两千两,为她赎了身!
她与这位徐公子仅有一面之缘,徐公子并未对她表达过什么,却不知他此举是何意,“敢问公子,为何愿意替奴家赎身?”
徐公子却不解释,依旧是那句话,“跟我走便是。”
云梦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因如今的她已被徐公子买下,她只好起身行至他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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