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玉书继续悠然地摇着他那把纸扇,似乎是压根没有注意到黄源眼神中的寒意。
“不错,正是我们临江楼买了乡亲们的东西。怎么,现下买东西都要去知会一声镇长大人了?”冀玉书手中纸扇一转,神色傲然地看向了黄源。
“难不成,镇长还要身兼我冀家的管事?”
这话说的难听,周边围观的乡亲们憋着笑意,都似乎在看黄源的笑话。但是黄源却是跟没事人似的,丝毫没有在意冀玉书所说的话。
“郎君说笑了,我这一大年纪,平日里管理码头集市,还有那些个铺子就已然是分身乏术,怎么能当得起冀家管事如此重任呢?况且郎君又不是不懂是非的人,这样让你福兄弟听着了,也不大好听是吧。”黄福就是黄源的长子,那个在益州郡当官的儿子。
听出来了黄源这话里话外是在说自己目无长辈,狂妄放肆,而且还挤兑朝廷官员的父亲,冀玉书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哼,镇长大人。我可没有这么说昂,你这既不让大家摆摊,又要过问我家买了大家的东西。怎么,现下不是要收税了,是干脆不让大伙儿过了?”
“诶,怎么是不让大伙儿过了呢!我这只是关心关心乡亲们,毕竟这集市每日交税是规矩,这突然没有交税又说东西全都卖出去了,我这不是担心大家是不是被人骗了吗。”这话说的漂亮,不过也就是暗戳戳地指他冀家没按好心,企图骗乡亲们罢了。他那点小九九,真当他冀玉书不知晓!
“黄镇长,你这话不能这么说,这每日交税是规矩,但没有哪条说一定要逼着大家伙儿摆摊啊。我将大家屯下的货物都买了,也是合乎买卖。我冀家好歹也是古曲镇有名声的人家,怎么会干出那种不知礼仪羞耻,只知道铜臭的事情呢?好歹,我家出的都是读书人。”
冀家长子和二子都是在益州出了名的会读书的才子,而他冀三郎,若不是不舍耶娘,现在又怎会是区区秀才。至于他黄家,那是祖上冒了青烟才出了黄福那一个读书人,其他的都是些扶不上墙的烂鱼小虾。
黄家没什么读书人这件事,一直是黄源的痛处。果然,在冀玉书说完包含讽刺意味的话之后,黄源那副和蔼的样子终于是装不下去了,只见他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双目微微凸起,显然是气急了样子。
“你!冀玉书!你别欺人太甚!你本就坏了规矩!现在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冀玉书像是被黄源这句话逗笑了,他猛地收起了扇子,一步步地逼近黄源:“哈,欺人太甚?你黄家昨日收了大家半日的税钱,却不让大伙摆摊,大家总是要吃饭的!我冀家好心将他们的货收下了,这才保住了大家一日不亏钱。
你们自家欺负乡亲们,现下倒是来怪罪起了我欺人太甚?我看,欺人太甚的人是你!强收入镇税,破坏规矩的也是你!口口声声地仁义道德,实际上只恨不得扒皮吸血的,还是你!”
黄源被冀玉书的气势吓地险些没有跌倒在地,幸好他身后的家丁手忙脚乱地扶住了他,这才没叫他摔了个好歹。
“你……你你你。”黄源一手捂着胸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竟然是连句囫囵的整话都说不出来了。
朱二见此,连忙上前替自家表哥顺气。
“哥,你没事吧哥!”
“好,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冀三郎!既然你们觉得没有规矩!那便禁市三天!期间商船只要在我们几家名下的铺子买东西,皆可以免去入镇出镇子的税收!但是若在你们这些人手里买东西!那边将税收翻上几番!”
黄源明显是气急了,他这些话几乎是用嘶吼的声音喊了出来。范筱筱隔着老远都听得十分的清楚,她嘴角微微勾起,冲着范氏几人笑道。
“走吧,咱们可以回去准备收拾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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