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世松心里想的是:我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岂容你个小女子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
于是,这一个澡,就把谷雨洗到对面卧房里去睡了。
两人共住三间北房,中间隔着一间堂屋,两间卧房仅向堂屋开门,形成了一明两暗的套间格局。两个卧房没有房门,都挂着门帘。夜间只能彼此闻其声,却不能见其人。倘若闫世松睡眠时会打鼾,那从谷雨房内定能听个一清二楚。但是,闫世松整天都安静得一点动静也没有,时常让谷雨产生错觉是自己一人住在这三间房内。偶尔,闫世松的咳喘声才会让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嫁人了,那间屋里躺着自己名义上的夫君。
搬到对面住之后,谷雨日间时常找引子去闫世松房内转转,有时候是送茶点,有时候是喂药,更多时候就是进去看几眼,什么也不做。
谷雨纳闷:自己都嫁过来月余了,他怎么还活着?
闫世松不仅没死,气色像是比以前还好了些,不总躺着了,更多时候是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有几次,谷雨进房时,他正在看书。
谷雨心里开始打鼓了:这可咋办?原本只想冲个喜,然后分点家产就走人的,这怎么还给拴住了。倘若以后总住在这里,可不得憋闷死。我的狼,我的山林……不都泡汤了?我还想去打猎呢!
闫世松大概是从谷雨的神情里看出了些端倪,趁她给自己喂药的时候,说:“倘若我能站起来随意走动了,我就给你写封休书。”
“休书?”谷雨瞪大了眼睛看他,手里端着的药碗差点洒了,说:“和离不行么?为什么非要是休书?”
闫世松说:“我们这边没有‘和离’一说,成亲了,就要白头到老,除非是女方过失重大,不得不休妻。”
“那休书我写给你成么?我休了你。”谷雨问。
“不成。”闫世松脸色冷了下去,说:“你写了,闫氏宗族也不认。只有我休你,才会管用。”
“被你休了,我还怎么在这边混?”谷雨不满,说:“被休的都是些罪孽不可饶恕的妇人,我好好的,又没犯错。”
“天天盼着自己的夫君死,等同于谋杀亲夫,还叫没错?”闫世松冷笑。
“我是惦念你,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盼着你死了?你不能诬陷好人啊。”谷雨自然是不肯承认,说:“等你身体好了,我还是要和离,不能全都按照你们族人的规矩来。我们大北山那边是可以和离的。到时候,你还得分我点家产什么的。”
“痴心妄想。”闫世松侧身向里躺下,不看她,说:“你又不是我夫人,我凭什么分你家产。”
“我是你闫家八抬大轿抬进府内的,我怎么不是你夫人?你凭什么不分我家产!我不能白嫁你吧。”谷雨有些恼了。
“你自己愿意嫁。”闫世松说:“除非我死了,否则一点家产也不会分你。你只要离开这个闫府大门,我们家的财物就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你这么做,就不厚道了吧。”谷雨凑过去,拨他的肩膀,嚷:“我来的时候可是带来好些个鹿茸、山参做嫁妆的!那些山货换栋新宅院是没问题的。我离开闫府,你能什么也不给我么?”
“你自己愿意送的。”闫世松说:“没人逼你。”
“你……”谷雨气得从床上蹦到地上,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总长病了,你就是心眼太坏,坏透了。”
闫世松淡淡地回她:“彼此彼此。”
谷雨让闫世松堵的吃不下饭去,连着两天没去他房内。第三天,街头刘家客栈的刘婉儿却来了。
刘婉儿让徐妈进到闫世松房内知会了声,自己站在堂屋里隔着门帘与他说话,并未进去。两人的谈话都被另一间房内的谷雨听了个真切。
刘婉儿说:“世松哥,你这几日身体可好些了?”
闫世松在房内说:“好些了。”
刘婉儿说:“我绣了个香囊,里面装了些安神静心的药,你放在枕边即可。”
“多谢了。”闫世松回道。
两人并未聊太多,刘婉儿将香囊交予徐妈便告辞了。徐妈把香囊交给闫世松后,也离开了。
闫世松独自坐在床头把玩着香囊,见做工甚是精巧,绣了鸳鸯戏水,并蒂莲开。里面装了几味药材香草,香气悠然沉静,他正凑在鼻下嗅着,门帘外传来了谷雨拿腔拿调的声音:“世松哥,你不守夫道,与女子私会,我是不是可以休了你?”
闫世松翻了下眼皮,说:“偷听别人谈话,非君子所为。”
“我在我自己房内,怎么叫偷听?你们私会不避讳人,怎就是我不对了?你们两个,男已婚,女已嫁,还在这里送香囊,我不信她夫君知道了会乐意。”谷雨怼他。
“你想怎样?”闫世松警觉。
“我想和离,分我些财物。”谷雨在堂屋内说,把耳朵贴门帘上等着听闫世松的回复。
……
等了许久,没有一点动静,谷雨悄悄掀开门帘偷看进去,见闫世松已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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