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久殇阔步走过玉石板阶,九重宫阙叠影在眸中变幻,他一席蟒纹朝服被冷风刮得猎猎作响,夹杂着密集的雨点,铺天盖地往他身上砸去。
弯腰走在前头的李内监,自顾自语的说了句,“突然变天了。”
夜久殇鹰眸一沉,是啊,变天了!
御书房内
夜久殇信步进去,没有一丝表情的揖礼,“参见皇上,皇上圣安。”
皇帝夜瀚廷放下手中的奏折,抬起眸子微微叹气道:“朕说过几回,私下在宫里见面,殇儿完全可以称呼朕为父皇。”
父皇?
夜久殇自嘲勾起唇角,很快收敛下去,只是淡淡一句,“君臣有别。”
夜瀚廷抿了抿唇,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真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他聊起正事,言语中带着浓浓厌恶,“贺家是越发嚣张狂妄了!”
夜久殇:还用你说。
夜瀚廷悠悠开口,“为今之计,该是动贺家的好时机么?”
“皇上明明心里有定论,问臣不是多此一举么?”夜久殇反呛回去,若想发作治罪,早朝时便是个好契机。
可惜皇上就如缩头乌龟似的,忍了。
“咳咳,殇儿这是运筹帷幄之计。”夜瀚廷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在四下无人时,他也会放下帝王高高在上的架子,与他最喜爱的儿子,话话心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些个道理,皇上应该比臣更清楚。”夜久殇不想再拖了,久成大患,不如趁势火烧个干净!
“道理都知道,可真正做的时候,还是有种种顾虑束缚,有个道理也曾言,牵一发而动全身。”夜瀚廷则是稳重镇定,为顾全大局考虑。
他对外戚专政深恶痛绝,自己身处皇位却束手束脚,焉能不欲除之而后快。
可……
父子二人幽蓝如晦的瞳孔相视而对,一种与梁朝人棕色眼仁不同的颜色,无不时刻揭露着,他们身体里,拥有着一半外族人血液。
当年夜瀚廷为不受宠的皇子,生母是边境捶丸小国,遣送来的和亲公主,一朝宠幸,诞下皇子夜瀚廷,因他随了外族生母的幽蓝眼眸,被父皇厌弃。
而同时,与生俱来的遗传生母美貌,深邃挺阔的五官,幽蓝如海的眼眸,很快让一世家大族嫡女深陷爱河不可自拔,违背家族之命,嫁给他个异族所出皇子。
那名嫡女便是当今皇后,而夜瀚廷能登基为皇,也全靠着贺家这个世家大族一系支持。
“虽贺家功不可没,朕从亏待过,可他们愈发贪得无厌,近年来更是猖狂,殇儿,要斩草除根,但不是现在。”夜瀚廷不容置疑的肯定道。
夜久殇捏了捏鼻梁,露出点点的疲惫,“皇上这么袒护,可对得起天下百姓?”
“朕越是宠信纵容贺家,贺家就会更遭民愤一分,待到积怨成一定地步,将会全部反噬到贺家自己头上。”
夜瀚廷只需等待时间,等待最合适的机会,一击必中,贺家再无翻身可能。
“皇上想把贺家塑造成人人皆可诸之的奸臣贪官,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可皇上你的名声,就变成昏君了。”
夜久殇有一丝丝好奇,他就不在乎后人如何评价?
“朕这个昏君还能再当几年,至于死后的事,朕懒得去想。”夜瀚廷踱步到夜久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说着。
“为了一身不痛不痒的名声,彻底铲除贺家,本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皇上若是有这个打算,那臣不得不先僭越说句话了。”夜久殇故意迈关子,不直接戳破挑明。
“小鹰崽子,还和老子客气上了,说!”夜瀚廷只觉,被吊着话茬的滋味可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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