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八百年前五国制衡的格局开始形成之前,我中原已经足足逐鹿了两百年之久,人口由几千万变作几百万,中原大地,草木枯竭,人烟稀缺。而此期间,虽说也出现了诸如孔明先生,元敬将军这类顶尖的栋梁之才,可乱世乱则乱以已,不乱可谓之升平盛世。”
话止于此,只见老僧人突然有些怅然的站起身,走下了藏经阁的那几级台阶,他站在台下,踱着步子继而是继续缓缓道来。
“只是,以上之人,大都以民族国家之大义凛然为根本,若是普度众生,我佛家只能对之嗤之以鼻,无有此等人,何来的数十万大军生灵涂炭入轮回?所以,世间无论善恶、因果,都容不得这类人轮回,故而在压力之下,他们只有超脱凡尘,如此一来,最终才能彻底免去那份报应。然而,此人间当真只有这类争名夺利之人吗?非也,非也。当那位南襄的开国元勋江悬陆,发现了天地气运的流失之后,他找到了五国混战的根源,故而,他并没有选择飞升离去,而是于天门外转身,再入人间,最终将自己的毕生修为与那轮回大道都压在了一盘气运之棋上,赢了,中原气运生,仙人归正果。但若是输了,便是神形俱灭,再无归途。”
老僧人顿了顿,只见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小沙弥身后的隐隐群山,不由得有些痴了。毕竟,此生的他原本也是凡俗人,不同于眼前这位自己捡到的小僧人,他很清楚山下的种种烦心事,故而便更加佩服那江悬陆的豪赌之举了。
却说,正当他愣神之时,此刻,在东海崖畔的一块巨石之上,正有一道枯槁的身影,如同那死去的骷髅一般,捻起了一颗自身气运所化作的棋子,抬手复落手。
顿时,天地间响起了滚滚惊雷,一道来自洪荒的滔天大浪,顷刻是冲破云霄,朝着那骷髅般的身影刹那便狂扑而去。
然而,那道身影只是在那里卧坐,他岿然不动,淡然的静候着巨浪的到来。
终于,随着浪花的靠近,一道无形的屏障最终出现在了那道身影的身前,顷刻间,天地撼动,巨浪竟是凭空碎裂开,化作一道雾气,缓缓升腾云海。
然而,殊不知就在此刻的楼山矶之下,有一位身着蓑衣的老者,花白了头发,苍老了容颜。只见,他正有些痴傻的望着那滔天大浪消散的地方,不由得是感慨万千。
远方,此刻不知何时竟隐隐有龙鸣声传来,和之以海浪的咆哮,刹那便模糊了不少,却也清晰可闻。
只见,那道蓑衣身影终于还是缓缓地抬眼望去,他举起了手中长笛,有些疲倦的坐到了地上,下一刻,便奏响了徐徐乐声。
巨石上,那道已经苦苦端坐八百年的身影,竟然在听闻了那乐声之后,缓缓地回过了头来,他淡然说道。
“棋盘上的格局出现了很大变化,洛明忌,我知道你是深谙对弈之道的高手,但可惜此番局面已无可拯救,我之身死,已是定居。只可惜,接替我镇守中原气运之人,并非是你洛明忌,天上的那个老儿何时唤你过去,你去便是,只是在你离开之前,还得麻烦你一件事。”
江悬陆说罢,只见他旋即便将脑袋缓缓地转了回去,此刻的他,总算是闭上了眼睛,有些疲倦的放松了下来。
洛明忌眼看着面前的一片棋局,他不由得也是叹息,天下走得最大的一盘棋,最终,还是要输了!只见他旋即是作揖行礼,毕恭毕敬道。
“江老请讲,晚辈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罢,他还不忘站起身来,轻轻掸去身上的尘土,默然无声的静待那先前的声音再度响起。
却说,此刻的江悬陆早已是闭上了眼睛,只听他缓缓说道。
“十年后的今日,在我南襄的逊南王城将会有一个小家伙,手上背上长了一道雷符,乃是我登仙前留下的人间替身转世。而你,若能将他一直带在身边,细心照料,想必日后便能有机会助我中原躲过我死之后的一劫。我于此地,乃是五年一落子,还有至多五手棋,必然兵败如山倒,届时,你让他前来见我便是。”
江悬陆说道,只见他旋即便合上了嘴巴,继而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那个棋局,眉头越发的紧锁了。
却说,洛云真闻言,他毕恭毕敬的一作揖,他旋即高声喊道。
“不负前辈重托,洛某受命!”
于是,在这一日的中原,洛云真远去长亭山,老僧人默念英雄事。直到最后,只听那老僧人看着皎洁的月光,他轻叹道。
“神仙人为何不食长生果?只觉人间最值得!故我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而就在他说完这个故事的同时,只见,那个先前听得不慎认真的小沙弥顿时是倒在了地上,昏睡过去是好不迅速。
老人平静的听着他的鼾声,只是笑笑,他再度看向东方,心中想到:月光无限好,只是近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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