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所不知啊,北邑军卒的凶悍程度,远非我东晋士卒所能比拟,莫说是城防战了,就连中小型的骑兵接触战我们都不再是敌军对手了,犹记得当初,我率领一营将士围攻上洛之时,仅仅是轮换上阵的第一天,我们营的损失就远超三成。而那时,若非是中线主将宽厚仁德,敲定了一天一换的规矩,现如今哪有与你们坐而论投降的我啊!所以,在如今这样一场不可能打赢的战争面前,我宁可降,也不愿让自己的兄弟们白白送死,最终连个尸体都回不去故乡。你们如果听我的也就算了,不听,我便主动退出议事即可,反正也没我发言的地方了,何必纠结于一时的口舌之争。”
说罢,只见那姓陆的校尉当即迈出了门槛,他来到了院落里,抬着头,仰望星空。
其实啊,投向这样的选择,他们身为将领是势必无法存活的。除非能一直作为降将留在北邑,可那样一来,自己的家中会如何,又有谁能保证?
所以,纵观历史,大部分的东晋将领会在投降之后自杀殉国。如此一来,非但保齐了自己手下的将士,也不怕家里人被欺负,残害。毕竟,自己的恩德别人不记得,手下袍泽又岂会忘记?
却说,此时此刻啊,就在那蹉跎关内,营帐之中。身为主将的宋禅机听闻了陆川的一席话,他沉默了良久,终于,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淡然说道。
“韩琮,李政,王纯。你们对陆川的话怎么看?”说罢,只见他旋即是将目光投向了座下三人,不由得有些难受。毕竟,现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活路,只有一条,即——降!
却说,就在他语落之后,身前却突然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而说话者,无疑便是那面容狰狞的尖嘴猴腮武将,王纯了。只听他如是说道。
“一派胡言,姓陆的一席话简直是危言耸听。我怎么就没听过同僚说起这样一席话,谁还不认识几个上过正面战场的兄弟啊?将军,咱们必须打,背叛国家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说罢,只见他还不忘对着陆川离开的地方投以鄙视的目光。
然而,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只见
身前的一名健壮武将却当即出手了。却说,出手之人样貌黝黑,长了一副大富大贵相,天庭饱满,嘴唇厚实,看情形便非常不悦,只听他高声喝道。
“无知,谁不知道你王纯是出了名的没朋友?我家中父母早逝,只剩下了三个兄弟相依为命,如今更是只有我一人了,你可知,他们是怎么死的?”说罢,只见他当即是狠狠地瞪了那王纯一眼,继而默默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血红。
“啊!姓韩的,你他妈打我干嘛?”被那名黑面大将打伤的王纯见状,当即是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他用手揉捏着自己的胸膛,不由得破口大骂。
“是啊,你个姓王的人渣,老子打你怎地?你当我东晋五十万军都是怎么死的,自己把自己催死的是吗?”闻言,韩琮只是冷笑一声,只见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冷声说道。
“够了!”终于,坐在主位上的那名年轻人开口发话了,只见他笑了笑,终究还是没有训斥自己的手下。
“你们都有理,不过,战争打到了这份上,死多少人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不可能活,打下去,能赢身前身后名,却会拉着数千人陪葬。如此一来,倒不如被一位没有牵挂的袍泽杀死来的好。如此一来,不但保全了名声,还能使这场战争早日结束,少死些人。所以,我看咱们还是投降吧。”犹豫了良久,只见那坐在主位上的主将揉了揉眼睛,此刻的他,大改那今日刺死自己手下的作态,不禁是大慈大悲了起来。
其实呢,他今日杀了那李猛也是有充分的原因的。毕竟,北邑打进来,自己的弟兄们有几个能入土为安的?故而,他杀了他,只是为了让自己,不看到他为自己而死而愧疚。
然而,早知今日的决定,何来当初呢?故而此刻的宋禅机别提有多后悔了。毕竟,自己一人身死,可救万千浮屠。而他,宁可自己死。
想到这里。只见宋禅机终究是摇了摇头,他走出营帐,在院落里折下了一根树枝,继而将之分为长短不一的三段,放在袖子里,只见他笑笑,继而走回帐内。
“我知道,你们之中,只有那韩琮和李政是孤家寡人,而我也不能随便决定你俩的生死,你们且用抓阄来决定吧,抓到长的那一根的人,替我们活下去,别愧疚。”说罢,他旋即是伸出手来,手心里,三根树枝的尖儿就露在那里,只见他犹豫着笑了笑,最终还是看到了结果。
只见,韩琮抓到了长的那一根,而他宋禅机当即扔给了他一把剑,将陆川喊进了营帐里。于是,这一夜的蹉跎关内,出现了中原稳定八百年以来最为让人心酸的一幕,韩校尉亲手刺死了宋禅机、王纯以及陆川在内的三人,而后,他与李政商量了良久,最终,自杀殉国!
于是,这一日的深夜,北邑境内,全境收复。从此再无敌对势力。而就在那次日清晨,北邑蹉跎关城仪门大开,有白衣甲士数百,披麻戴孝,为各位有仁有义的将军——送行。
而北邑,战至终章!
却说,那位身为交接人的李政,本来能在北邑的官场上有着非常可观的攀爬线路,却在引洛云真一行人入城之后,深夜,独自一人喝毒酒而亡,宁可身披骂名,亦不负兄弟,何其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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