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强盛近百年,近两代君王沉迷征战,在先帝孟武帝在位的二十年更是连年兵戈,虽得了霸主之位,却也伤了国本,民疲兵乏,甚至封王都起兵作乱,国力虚空,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若要破此局面,当是停兵止戈,鼓励民耕,重视贤才,如此才能将此盛世再固百年。”
听至此,宋婼如获至宝,她掀开白帏,目光诚恳,“可孟国早已施行举贤任能,还要如何重视贤才?”
魏宗道直言,“眼下孟国岁是举贤,但终究依靠他人之言,若想将贤才一网打尽,还需用考核之法?只不过此法施行起来,恐怕就不止是一代人之功了。”
“那先生可愿共创这造福千秋万代的制法?”
“小姐何意?”
“实不相瞒,我想请先生至孟国,辅佐孟皇共创先生口中的盛世?”宋婼眼光灼灼。
“太子妃请我赴孟?今日你请我入顶阁,铭玉挂名,明日整个仓阳都会知道此事,届时我赴孟助孟,燕国人、燕王、燕太子会如何看太子妃殿下?您可曾想过?而且在下是燕国人,您又有何理由劝我背离母国?”
宋婼脊背笔直,“我和先生一样,同样热爱母国,我之所以将您这样的旷世之才推于母国,也正是我明白,日后我的所作所为都要抛弃自己的出生之地,以夫家为重,这是我能为母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再说先生,先生也曾怀抱着一腔热血报效母国不是吗?不然也不会背离家乡来到这里,饥餐露宿,只待一个机会面见燕王,可这燕国贵族当道,平民之言岂能上传圣听,苦了先生的一番热血,先生也是尽过力了,眼下离开母国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并不可耻,要是因一地之困,而失了展翅之机才是可耻,皇叔身边尚无相国辅佐,我一封书信,虽不能让您直达宰辅,但最少是近圣内职,到时先生大展鸿才,宰辅之位岂不是指日可得?”
魏宗道愣了片刻,随后大笑,“不愧是牡丹郡主,舌灿莲花,环环相扣,这要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巴巴的答应了。”
“先生……还是不愿?”
魏宗道点头,“不愿。”
宋婼痛惜不已,沉吟片刻,平静道:“好吧,一起尊重先生的意愿,先生若是执意留燕,那我便试为先生举荐。”
她竟还愿为我举荐?魏宗道大惊,感谢道:“多谢太子妃!”
随后宋婼将言初购来的笔墨赠予了魏宗道,还为他在城南驿站支付了两月的房钱,她在回去的马车上还在可惜此事,如此大才,可惜了。
雪钩看宋婼闷闷不乐,摸不着头脑,不觉也垂下了头,她来了这么久,恩没报上倒是又吃了公主不少粮食,哎,好憋屈,她这下山报恩怕是一时半会回不去喽……
正看着车窗外的景月忽然惊呼:“殿下,你看,是太子殿下!”
宋婼顺着看去,韩疆和四个护卫正拐进巷子,她想起,韩疆这应该是在查刺杀纵火案并善后此次城中失火的商铺驿站,其中皇家驿站也被烧毁小半,许多入京的贫民才子急需安置。
原本没什么,就在她要把目光移开时,只见一行目光奸邪的人也尾随进了巷子。
本想放下帘子,继续回府,但那手犹豫了片刻,在马车车窗即将彻底看不见那条巷子时,宋婼还是抬手喊了停车。
谨慎些好,韩疆那个病秧子,谁都能踩两脚,善后火灾这事谁都知是烫手山药,韩筹都不为儿子争此事,就他还以为他那个父王对他改观了,看到他了。
拐进巷子时,隐隐就听到了棍棒的击打声,雪钩瞬间进入了警戒状态,眼神和平时的娇憨完全不同。
越走越深,直至不知拐了几道弯时,那声音几乎就在耳边,有呻吟,有刀剑的利刃破风声,也有棍棒声,当然,最清楚的就是宴离吼哈吼哈的喊叫声。
一转弯,只见巷子里躺满了人,有韩疆的护卫,有那些尾随的奸人,唯二立着的就是拿着棍子满脸青筋的宴离和躲在他身后满身是血迹的韩疆。
“姐姐?”一抬眼,韩疆眼里的恐慌和见到救星的期盼一览无余,竟楚楚可怜,宋婼一怔。
韩疆立刻朝宋婼走来,唇色惨白,却还在强颜欢笑,安慰他的太子妃,“你没吓到吧?”
他的身影笼罩过来的时候,宋婼忽然发现,他虽病弱,身板却比一般男子高大笔挺许多。
宴离不经意闪过一丝疑惑,也堪堪跟了过来。
泄了气的雪钩此时幽怨地说了一句,“你好厉害……”
却无人注意她的眼神看的是太子。
“父王得知刺杀那日城中失火是人为的后,便担心城中有逆贼残党,让我彻底清查,同时安抚入京的贤才,我这两日才发现,不止是商铺驿馆被烧,上一场东市纵火案损失的房屋官府都还没来得及重建,眼下是手忙脚乱。”在马车上说起自己这段时间的烦心事,韩疆一脸愁云,两次纵火都是在东市。
“那殿下就不准备追究刚才之事了?显然是有人不愿让殿下插手纵火案,倒不一定是逆贼,因为想要循着那残木找到蛛丝马迹实在不现实,他们没必要冒着风险再出现一次,纵火案查下去波及到的可不止刺杀逆贼,这背后可不是那三五个暴徒的事。”宋婼反问道,谁让她就是第二次纵火案的主使者,她自然知道那些人与刺杀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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