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凶险,有他一个人在这便够了,父亲母亲,以及姐姐妹妹,要都回余杭避祸才是正理。
此刻苏清玖亦在想:这个小鬼头,若是一点也不告诉他,恐怕要生事端,不如给他找点事情做,等成行那日,打晕了丢在车上也便是了。
打发走了苏添润,苏清玖这便回了屋子,爷爷的宠物鹦鹉正养在她的屋子里,见了她便喊道:“小丫头片子,小丫头片子。”
苏清玖瞪了它一眼,不耐烦地说道:“给我闭嘴,要敢吵我,明天就把你炖了!”
“你不敢,你不敢!”
苏清玖丢了一只发簪过去,撸下它几根碧绿的羽毛这才算消停了一些。
窗外,雨声已经渐渐歇下了,屋檐上的积水滴得很欢,云层厚重,乌泱泱地遮蔽了天日。
明日的天气大约也不会太好,金陵的雨季一旦开启,便会没完没了地下着,直到淹了池塘,淹了农田,淹了无数百姓的活路。
听说,上个月,豫州之地才遭了一场洪灾,良田被毁,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都逃到江浙之地来避难。
但看样子,今年的江浙一带,也不会太平,这还只是开胃菜,再过半个月,若是有海上来的飓风席卷而来,那滔天的雨水便会更加肆虐泛滥了。
唉,想这些又有何用?
她只是一尊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而已。
爷爷倒是喜欢做善事,每当有饥荒灾年,或者哪里发生了天灾,他都要在金陵城的四座主城门附近布置粥棚,给那些难民一点庇护之所。
今年,祖父是做不了这些事情了,但总有富贵的善心人,愿意行此一举吧。
若是可以,明日且去玄武门便走一走。
发愣之余,有一只白鸽熟门熟路地撞上了她闺房的窗棂,然后滚落在梳妆台上。
苏清玖惊了一下,看见那白鸽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正朝她伸着。
这信鸽倒是眼熟,像是表姑祖父养的那一只,她笑了笑,解下竹筒,从里面翻出一张白色宣纸,看到宣纸上的文字,她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而是默默地将宣纸放进了红烛的火焰,亲眼看着它烧得只剩下飞灰。
然后又取出一张宣纸,对折再对折,裁出小小的一张,写了一句话,又装回竹筒,再将白鸽放飞。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切,她才觉得的满意。
一时间困意袭来,脱了外裳与鞋袜,换上寝衣。
本想沐浴一番,但想到丫鬟婆子们都让自己放了假,回去休息了,也便做好作罢,只是做些简单梳洗,便吹灭了那盏西洋煤油灯,钻进春儿铺好的芙蓉穿蝶被,没过一会儿,便昏昏睡去,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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