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的招法几乎是同步而至,居然都是避无可避,苏行一咬牙,挺起胸膛硬抗下了这一击,闷哼一声倒退了半步。
但听得女子那边“啊”的一声黄莺般的尖叫,再看她时,只见素色面纱的一角染上了一抹血红,她颤抖着抬起纤纤玉手捂着脸颊上的痛处,难以置信地望着掌心的血渍,一时竟呆在了原地,泪光在眸中不住地打转。
苏行发觉不妙,心下登感歉悔交加,想上前哄哄,却又不敢,于是便卷了长鞭,落荒而逃。
可没跑几步,一个冰冷彻骨的女声蓦然响彻耳边:“站住!你毁了我的脸,还想……想逃之夭夭么?”
苏行心道:“我不逃之夭夭,还有命吗?就是再对不起你,也不可能留下来任你要杀要剐。”双腿登时倒腾地更为迅捷,一刻也不敢多作停留,生怕脑后挨一砖头。
那女子腾的站起身来,望着苏行远去的黑影,恨恨跺了一脚,转而又于腰间取出了一只口哨,贴在唇边,似乎是传讯之物,只需吹响此物,她的帮手顷刻便会闻声赶来。
但她一想到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儿会被他人撞见,微微张开的红唇又倏地合上了,隔了一会儿,此女极不甘愿地收起了口哨,心下决然,捂着小腹,一把提起佩剑朝苏行逃遁的方向追了过去。
再说苏行这边,好不容易摆脱了蒙面女子的纠缠,他一口气奔出二里多地,这才折返过来向北走。
路过一处街角时,突听得一阵“咚咚咚咚”的梆子响,一慢三快,显然是四更天了,来人高声叫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行止住步履,趴下身子,等待那更夫离去之时再赶回揽月楼去。
哪知,那更夫吆喝了一阵子,忽然收住了梆子,转身来到一处拐角,回头环顾四下,旁若无人般般地解起手来,更可气的是这家伙边放水边哼哼着小曲儿,尿了足足二三十个呼吸,方才意犹未尽地提溜起衣裤。
苏行心想:“你这下该好了吧,一泡尿非得憋到小爷眼皮子底下撒?”
怎想,那更夫似是成心跟他作对一样,“哎呀呀”地叫了几声舒坦了后,径直走到了一面白墙下蹲了下来,小曲儿哼个没完没了,只听得“咕咚咕咚”,这货还喝上小酒了。
苏行暗骂道:“喝吧喝吧,方才就该学一嗓子鬼叫,叫你跟你那同行一个狼狈样。”
过了有一盏茶时间,那打更人终于心满意足地盖上了酒葫芦,拍拍屁股,打了两个哈欠,晃晃悠悠地抱着梆子走远了。
苏行趁着这功夫,爬起身来,摸索着屋脊上的砖头,躬下身子一步一步地向着揽月楼的方向靠近,他窃喜道:“不消多久,我便能回到住处,待脱掉这身行头,洗掉眉毛上的墨痕,还有那个认得出我来?但愿那女子的主子对她好点,请个名医,保住那张漂亮的脸蛋儿,我可不想背上辣手摧花的罪名。”
忙活了半宿,任是苏行也感到乏累,一身衣服让雨水淋了个透,再加上心里有了念想,步子不觉间慢了两拍。
或许今晚是活该苏行倒霉吧,没走几十步,又听得远处几声哭喊,紧跟着的是急促的喘息和脚步声,侧耳听去,竟是那更夫,不对,还有一个年轻点的声音,哭喊之人正是被蒙面女子吓晕的更夫。
年轻更夫勾着另一人的胳膊,颤声颤气地乞求道:“罗大哥,别打更了,快些回去吧,你是没见着那妖女有多凶狠,只一爪子便把水桶粗的柱子齐刷刷地砍断,她出来的时候还驾着妖风和白雾,跟书里面讲的吃人的妖怪分毫不差,我我……”
姓罗的更夫撒开年轻更夫的手,嗔怪道:“我打了半辈子的更,从没遇见过什么鬼怪,怎地就你隔三差五的碰上,我看啊,纯粹是哪家的倒霉孩子,知道你胆子小,故意在晚上装神弄鬼地吓唬你,看着吧,明儿一早,你这点丑事就妇孺皆知了。”
那年轻更夫仍想争辩,姓罗的更夫一把推开他,怪道:“你若是怕了,大哥今晚替你巡夜不就是了,哎!早知道如此,你当初何苦干这行啊?”
年轻的更夫口中连道“不是……不是”,那双小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生怕哪个阴暗角落里藏着什么。
事实还真让他给猜对了,只见一道白影从对面房顶上一晃而过,那年轻更夫看见白影头上的帷帽,一把搂住旁边人,失声哭叫道:“妖……妖妖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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