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灯打开的一瞬间,刺眼的光让金夏一本能地眯了眯眼,一瞬间回归母亲怀抱的感觉让他的心情无以言表,他悄悄擦去眼角的湿润,想要好好看一看母亲留下的一切。
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子的画,每个都覆盖着白纱的画!
金夏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惊呼了下,“哇塞,这么多画呀!”
他粗略地数了数,估计有二十多幅。
只见三面墙上一个挨着一个,挂满了画,地上沿着墙边也摆满了画,每幅画都被蒙上了一层透明的薄纱,如同梦幻中的仙子一样,若隐若现,引人注目,整个房间如同展览馆一样,看样子,应该是金立文悉心布置的,从挂着的每一幅画,都可以看出,金立文是用心呵护了。
金夏一四处看了看,突然发现一处与这些画格格不入的布置。
房间的东北角上似乎有几幅画被随意堆叠在一起,相比较房间内其他被精心照顾的画作,它们就像被遗弃的小孩一样,无人问津。
金夏一猜想着或许是失败的画作吧,才会被弃之不顾。
没有进入房间前,金夏一无数次猜想过房间里面的状况,想来想去,他觉得里面一定是堆满了他妈妈的衣服鞋子等各种日用品,以及照片,当然肯定也会有画,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房间里会是这样的,全部都是画,如同展览馆一样,一副一副挂在墙上。
他原本以为这里不过就是堆放他妈妈东西的杂物间而已,锁了这么多年,必然是厚厚的一层灰,可如今看来,他爸应该是经常过来打扫的,因为地上几乎是纤尘不染,比他家楼下还干净。
这里是金家的禁地,他跟保姆菊姨从未踏足过,那除了他爸金立文进来打扫就再无旁人了。
金夏一轻轻地掀开了靠近门口的第一幅画。这是一副人物素描画,画中之人就是他爸金立文。即使他这个不懂画画的人都能看出,此画作之人的水平相当高,简单的一副素描,把他爸的神韵完全展现了出来,仅仅看着画,金夏一都有种被他爸盯着的感觉,吓了一个激灵,立马放下白纱。
“哎哟,吓死我了,跟真人一样!”他拍了拍受惊的心口,继续往前走。
金夏一随意看了看其他的画,有画山的,有画水的,画人的,其中还有几幅画的是他小时候。
一副是他还在床上爪爬的画,画中的婴儿带着稚嫩的笑,一边爬着一边回头笑着,面部表情之传神,让他忍不住眼睛发涩,似乎看到那个时候被母亲宠爱的自己。
一副是他吃饭的画,看样子不过一两岁,小人儿抓着黄色的小勺子,悄悄把不爱吃的菜往桌下扔,两眼贼溜溜地转向另外一边,似乎正在观察了大人的行为,以便伺机而动,眼中的狡黠让他看了都忍不住发笑。
最后一副是他三岁左右的样子,他一只手抓着他小时候的玩伴(一只白色的小猫),迈着两条小短腿,欢快地往前冲,眼看就要摔倒的样子,画的侧面冲出一个壮大的身影,虽没有画出脸,但毋庸置疑,一定是他爸爸。画面虽是静止的,但金夏一可以想象出当时的场景。他爸爸一定是看到他快要摔倒,飞速冲过来护他。
金夏一静静地看着这幅画,眼泪滑过眼角,滴落得到了褐色的木地板上,消失不见。他看着看着,突然发现,画的最边边似乎有一截白色带着小花纹的裙摆。他赶紧凑近看了看,没错,的确是一个女子的裙摆。毋庸置疑,这一定是他妈妈的裙摆,他妈妈特意把这裙摆画上,自然是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这是一副非传统意义上的“全家福”。
金夏一看着画,忍不住伸手触摸着那截裙摆。这是他妈妈的裙摆!这是他唯一一张跟妈妈在同一张纸上的“照片”。他掏出手机,把这幅画横排竖拍拍了好些张。
照片拍完后,他又看了看房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那堆放在角落里、唯一没有被精心清理过的画板前。
他有些奇怪,他爸爸把整个房间都清理地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灰常,为什么会独独对这几幅画这么不待见,是没有看见?还是遗忘了?亦或是知道是什么画,但却不愿意触碰?
金夏一带着疑惑蹲下了身,他轻轻拿开画板最上面那块白色的布放到一边,尽量不让灰尘腾起。
白色罩布下面是一个画板,画板下压着几张A3大小的画纸。
他轻轻地抽出了那几张画纸,然后翻了过来一张一张看了看。
看到画的内容,他总算是知道他爸为什么不待见了,原来,这三幅画都是夫妻吵架的画。
估计是两人吵架后,他妈妈画出来气他爸的,每张画都无声的控诉着他爸爸伤她心了,她不开心!
难怪他爸这么不待见呢,看这样子估计十多年来他爸都没正眼瞧过了,估计是想扔吧又舍不得扔,毕竟是妻子的遗作,也是曾经的经历,想好好保留吧,又不想看见勾起不好的记忆,于是它们就他爸给丢到到这个角落里,既不翻看也不扔掉。
金夏一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没想到他爸还有如此鸵鸟的一面,不看这些画就能逃避他曾跟我妈吵架打架的事了?不过,他妈妈也是奇才呀,直接一幅画就把她想要控诉的委屈表露无疑。
他又掏出手机,把这几张搞笑的画面拍了下来。拍照时,他的心里微微有些暗叹,她妈真是个人才,看这3幅画画得多认真,色彩斑斓,形象逼真地画出了两人吵架后的画面。
拍完照后,金夏一小心翼翼地把画放到原位,又把白色罩布盖上。最后又仔仔细细清理了下现场,让其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后才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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