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歌…”陆青衣瞬时收回了剑,那蛇纹短剑反立在掌心时,剑气划伤了他的手。
“陆大人…这是奴与夫君的家事…”她微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何时为奴了?”他满目嗔怒,更多的是悲伤,“你是休屠族的贵族血脉!你何时开始自称为奴了?!”
面对陆青衣的悲愤交加,鹿燃歌拧起眉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绝望的眼神似是再告诉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转过身,面朝容夕跪了下来,那满地的尖小石子扎的她膝盖直渗血,他看的心里生疼,欲上前拉起她,却想到了方才她那坚定的眼神和话。
“夫君,奴按照夫君的要求来了,恳请夫君回房吃药。”她的声音细腻又冷清。
“不吃!”容夕不耐烦的拂袖将她掀倒在一旁,他极其厌恶她低声下气的样子,自娘亲死后,容夕觉得,全天下但凡软弱的女子都是有罪的。
他嫌弃地抽开了压在她左膝下的衣角,瞧了眼陆青衣,面若冰霜地离了开。
“为何如此?”陆青衣站在鹿燃歌身后,她的反常与改变令他不忍碰她。
她跪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面前盛开的凤仙,那原本亮紫的花儿,此刻却似被这白贤王府的玄墨七夕映成了深紫似的。
“青衣哥哥,你可曾记得,你来到长安,到底是为何…”
她幽幽地,语速不急不慢,似是山间缓和流动的溪流。
陆青衣展开了眉,他从未和她说起过他的家世,此行来长安虽说是机缘巧合,但屠族仇人确实在此。
“容夕平日里对我不少冷言恶语,”鹿燃歌说到这里,手扶着石椅缓缓起身,她转过身双眸坚定地瞧着他,“你与姐兄大费周章地入朝,定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容夕他一直以为你是为了攀升至高之位光明正大夺我,但青衣哥哥,我明白你。”
陆青衣看着一脸认真的鹿燃歌,一时失语。
“虽然容夕为了救我差点殒命,但这条命债,我亦还的差不多了,青衣哥哥知道,我从小就想弄清自己的身世,为何出生以来我会如此遭人生厌…为何我被称为妖女…容夕,他似是知晓我的秘密……”鹿燃歌黯淡下眼神,眸底开始起了雾。
陆青衣上前扶住了她瘦弱的肩膀:“燃歌,那是过去的事了,上个月,皇帝就撤了所有对你的通缉,现在全大野都没无人敢称你是妖女。”
她努起嘴角,强笑着拂开了他的手,迷离的双眼似醉了般:“自我十四岁起,青衣哥哥就被姐兄寻来做我的先生,教我琴棋书画,使我通晓礼乐诗书,却从不与我谈论史书,哪怕我央求,对于习武与读史,都被你抗拒。”
他缄默不语,不知如何解释,他一直以为,女子无才便能安康,自古以来,读书习武的女子多都命运多舛,他刚到上野时,觉得自己在几百年前的时代保护一个弱女子并与之厮守根本不成问题。
然而事实却残酷。
“直到有一日我寻找我的小兔子,无意间入了你的房门,那日你正好外出,我瞧见了罗列在柜中的所有典籍与笔记,才知道了你心中的理想抱负,”她靠近了陆青衣,愈来愈近,近到她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热,她仰起头,“今后我在白贤王身边,定会暗中助青衣哥哥,因为,我爱哥哥。”
陆青衣握剑刃的手滴着血,另一只手里则紧紧攥着米豆交给他的祈福香囊,他怔在原地,心中一片混乱,他久久无法将手抬起,去将那香囊送于她面前。
是,他曾经在父亲陆廉的影响下,是心中有社稷有百姓安危的。
但自从在下野,陆家九族被诛后,他心中更多的是恨了。
他也爱她,但他在三岔宫内翻阅到的那些故事与方术之书里,多次有图文暗示,他一旦去占有她,她定会香消玉殒。
初次到三岔宫见到她时,虽是屡屡惊奇不断,但困在那宫殿中无法出来的七日里,他在宫殿的藏须阁中读完了所有关于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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