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符曦在军营中挟持了王爷夫人,白贤王的反应不为所动后,将士们也开始军心散乱。
容云霆在桂宫接到消息时便暗喜,同一时间,皇太后那兰在那寝宫内颠笑之时,脑门上的角,又冒出了一毫。
“今日已是第三日……”鹿燃歌坐在帐内,拧着眉头,她想起陆青衣对他叮嘱过的事,不由得坐在塌上咬着唇,身体颤抖了起来,“青衣……为何要我今夜里刺死他……”
虽说容夕当初迫她嫁他,对她从未温柔和好语过,但那日在云府他毒发的事,令她内疚不已。
最近,她常在夜里睡得迷糊时见他因头痛而起身,有时,她会故意在睡前背对着他——她不想见到他痛苦的模样。
他若是在战场上脑疾发了,那该如何?
他如此夜夜头痛欲裂,轻则痛的一手抱头一手能将手中的银盏捏变形,重则痛苦到晕厥在地上。
每当如此,她都会将他扶起来,驮到塌上去,照顾他整夜,反正白日里她也无事,可补眠。
但他从不会因痛苦而发出声响,她曾问过他为何如此隐耐,得到的却是冷言。
那日,在六万八千大军出城之前,白弦去了白贤王居内,那时鹿燃歌一人在里头清点包袱。
他忽然出现在她的背后,将她吓了一跳,他交给了她一个锦囊,告知当容夕脑疾发作到极致之时,将锦囊打开可缓解,她赶紧接了去,将锦囊收在了最贴身的荷包里。
“白哥哥,我的夫君……他会记起关于我的事么?”
白弦临走前,鹿燃歌皱着眉问道。
“不确定,但燃歌,所有人愿意将你留在白贤王身边是有原因的,你记住,这一路北上,定要与他寸步不离。”
鹿燃歌深吸口气,她收回思绪,坐在军帐内的塌上惴惴不安。
她在白日里将士操练时,偷偷从兵器房内找到了一把匕首,她将匕首藏在袖中逃出来时,还遇到了副将符曦,若是平时,符曦见到女子入军营都会一刀挥去人头落地,更何况这女子还入了刀枪之地,于民间讲究而言,女子污秽不堪,会带来噩兆。
但昨夜里发生的事情,令符曦只是不自在地朝鹿燃歌点了点头,便入了兵器库。
帐外饮酒吃肉的吵闹声逐渐散了去,看样子容夕该是要回帐了。
她在卧榻上躺了下,面朝着帐门,她早已将油灯吹灭。
她伸手去摸那藏在背后的匕首,看着那掀帘而入的熟悉的身影,不禁感到手软了下来,松开了那把锐利的器。
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身上醉醺醺的,她知道他从不饮酒,可如今他这般放纵,又忘了关于她的一切,定是脑疾使他性情变了。
过去的他虽心狠冷邪,还有些病态的逞娇,但好歹是会嘴硬心软的。
她想起前一夜符曦挟持她逼容夕改北上路线时,容夕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痛。
是心悦他了吗?
鹿燃歌正愁眉不展地扪心自问时,才发现身边的人儿已睡得十分深沉,她刚好奇为何今晚他脑疾未复发,便通过这熏天的酒气联想到了原因。
也罢,只要他不痛苦就行。
她刚下意识地想要翻身睡觉,却猛然想起了陆青衣那日在白贤王府内对她交代过的事。
“若是第三日,他要将你扔进奴隶堆里,你就告知他最后的心愿是想食桂花糕。”那日陆青衣表情凝重,语气十分严肃。
“桂花糕?”
“嗯,桂花糕,”他眉宇间忽然带着忧郁,“若是他只是回到帐内睡去,并且行为与往常有异,你务必要在他深睡时将尖物刺进他的心脏。”
“杀…杀他?青衣哥哥我…我做不到!”
他右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他捏痛了她,那张清秀俊美的脸一瞬变得阴冷起来:“燃歌,你不如此,我就会死,我知道你难以抉择,请你信我,你忘了他如何待你的么?”
鹿燃歌长吁口气,那是她两年来第一次见到陆青衣对她这般逼迫。
那日陆青衣不像陆青衣,今日的容夕也不像容夕了。
她只好努力去忆起自己当初被容夕打入明光宫禁地,在一群看不见的怪物的喘息中被饿了一天夜,渴了一天一夜的事情。
她又逼自己忆起从禁地被提出来那日,在满朝文武和陆青衣面前,被众人辱骂妖女的事情。
不,那不是容夕的错,从小到大,他们都是如此称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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