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回陆上的途中,鹿燃歌初次见到日出,那是来自以东的第一道光亮,那太阳先是晕染在海水中,将天际渲出了个紫红,渐渐的,又冒出了那金色的拱状,她眯眼错将那旭日的边缘当做了金色的桥,那似是一座阿爹站立过的桥。
十四岁时,她初见陆青衣,被救后对恩人是又倾慕又惧怕,毕竟自幼金芷鸢就将她保护地好好的,除了义兄马渊以外,无男子允许靠近她。
她被陆青衣拉进怀里,见着他单手持剑逼退了三四个流痞子时,心中出现了十四年来从未有过的悸动。
那日,她半夜睡不着,跑到马渊门前敲了起来,那轻快的敲门声似是奔跑的小鹿蹄子,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丑时已到,小妹为何不睡?”马渊裹着毯子开门时,打了个哈欠。
鹿燃歌睁大双眼抿了抿嘴:“马大哥,以后我会嫁人么?”
马渊愣了愣,笑了:“燃歌已及笄之年,鸢儿是该为你寻门亲事了。”
“我、我才不要寻亲!”鹿燃歌侧过了身子,嘟着嘴脸颊一阵羞红。
“那看来是我家小妹已有心仪之人了,”马渊伸手轻轻弹了弹鹿燃歌的脑门,“是不是今日将你救回的陆公子?”
“才不是!”鹿燃歌红着小脸,激动地对马渊嚷嚷起来,“燃歌只是害怕!怕面对家人以外的男子…”
马渊愣了愣,先是蹙眉,眼中一阵复杂,紧接着将鹿燃歌护在了怀里,凝重地望向远处:“燃歌,你只是个稍显特别的寻常女子,这世上有坏人,亦会有好人,甚至好人占多数。”
鹿燃歌在马渊怀中,蜷着身子点头不语。
再后来,没过几天,陆青衣便被金芷鸢请到府中来做了鹿燃歌的教书先生。
府中下人一片哗然,那时,有人议论金芷鸢对鹿燃歌的宠爱毫无底线,亦有人认为,这来历不明的陆公子,兴许往后就是鸢府的小姑爷了。
……
鹿燃歌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心里默默念着阿爹。
正是这个三岁时在荒野外遇到的追杀自己的阿爹,让她心中对男子又惧又怕。
那日,小小的她刚从那破草屋中出来,她想出来采朵小花带回去给未醒来的姐兄惊喜,却在那清澈的小溪旁,被一瞬插到面前的宝剑吓地坐倒在了地上。
她远远望去,那河中央的木桥上,正站着一位英武的大叔,而那大叔正朝她嘶吼着:“站住!”。
好一会儿,姐兄从草屋中奔跑出来,挡在她面前,并且喊着“爹爹,不要!”时,她才知道,那个想要杀她的大叔,是他的父亲。
她深吸口气,裹好了大氅,在夕阳中微眯着眼,坐在对面的晅宁,似乎有着永远用不完的精气神似的,一直把着舵,与那缓慢升起的骄阳背道而驰,驶向那往西的更幽暗。
她有些想念容夕了,北方如今应是冰雪连天,这才仲秋之季,这蓬东只是比长安城稍往北,就如此冷冽,更何况那最北方的边疆。
说也奇怪,那日在坤扬城的客栈内被苗陨西在眉心剜了块皮后,便晕厥了去,醒来,人就在这落语岛了,这么冷的天,若真是漂流至此,恐怕人早已凉罢。
想到这里,她盯着面前认真把舵的晅宁,忽觉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到了蓬东海岸时,已是正午。
那码头前熙熙攘攘的,好似提早了春节气氛般,鹿燃歌隐隐之中感觉有些不妙,便将头纱遮住了下半张面,晅宁与她对视了几秒,点了点头,便遣进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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