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纱窗外春色撩人,一拢薄纱挡不住这曼妙韶光,反而使这春色更加妩媚动人!
一个身着上青下白湖纱襦裙的豆蔻少女坐在紫檀嵌玉书案上,右手手指紧紧攥起白衣少年后腰的衣袍,左手扒着少年的肩头,少年托着她的后背,把她压在书案上。
上方深情看着她的少年眉目清澈俊朗,干净若雪中霜花。
一会少年的眼尾便微泛了些红,一边嘴角轻轻一挑,闪出一抹魅笑,比这满园春色更为撩人,少年口中含着一块糖,俯身把糖送入她的口中,她含住了糖,少年含住了她。
她双臂紧紧箍住少年的腰,等待着…
突然一道白光闪烁,少年没了.....
眼前是一座黄土新坟....新坟上的青石碑上刻着少年的名字....
“海子哥....海子哥.....”陆小曦嘤嘤的哭。
“小曦醒醒,醒醒......”姐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陆小曦蓦的坐了起来!眼前哪里有白衣少年,只有关了她们姐妹二人八年的囚笼,江阴侯府小院,也没有撩人的满园春色,只有寂寞清秋冷漠如霜的寒月
“小曦,你又梦到他了?”
眼前红烛闪烁,陆小曦清醒了过来,看到把她搂在怀中的姐姐。
姐姐披了一件烟霞色暗花缎短衫,肌肤若郜月霜雪,秋水碧波般的双眸,丹露秋枫般的红唇,女神般的冷艳。
这么美的姐姐,本打算去找海子哥的自己,摆脱不了如猫狗一样的命运,不是被卖就是被当做棋子送人....
明日也许她们就会沦为那狗皇帝的玩物!
陆小曦大哭起来......
“姐姐,明天我不进宫行不行?如果明天被狗皇帝留下,被那狗皇帝糟.蹋了,我还有什么脸去见海子哥?我死了以后他肯定嫌我脏,不要我,我还想下辈子跟他做夫妻呢!不是被卖就是被送去让男人糟.蹋,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小曦,他已经死了八年了,可我们还得好好活着,你忘了母亲怎么嘱托我们的吗?母亲让我们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要把弟弟养大,如今弟弟还在陆深手里,他答应我,只要我们同意进宫,他保证把弟弟养大,让他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你多想想弟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姐姐陆小婉轻拍着陆小曦,直到她停止哭泣。
小曦跟只软猫一样依偎在与她一样纤弱的姐姐怀里,扑朔着恐惧而迷茫的大眼睛看着把她搂在怀中的陆小婉。
说道:“姐姐,我这几日听下人们说,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严欢特别狠毒,他每晚上都会去东厂用鞭子抽人,不抽死十几个不罢休。你说陆深瞒着他把咱们送进宫,他会不会一生气也抽咱们鞭子,把咱们抽死!”
陆小婉眸中难掩对明日以后生死未知的迷茫神色,但还是微笑着说:“我们老老实实的,不招惹他,不会的!”
“姐姐我怕!”
“不怕,一切有姐姐呢!”
“嗯!”
*
皇宫东华门外
“严欢,你个阉狗,活该断子绝孙,生了孩子没皮眼!”一声雄壮的骂人声从一幢在清秋满月莹亮的月光下依旧阴森森的石头房子里传出。
石头房子旁边,一个四五层高的阁楼入云飞檐上躺着个精瘦少年,他欠了欠身从口袋中掏出两个纸团,把耳孔塞住,嘟哝了一句:“骂人也不骂点新鲜的,连脑子都不长,都断子绝孙了,还怎么生没皮眼的孩子?活该被打!”然后打起了盹。
月光下的少年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甚是俊朗,只声音比平常少年微微尖利。
少年在房檐上眯了会,听到骂人的声音逐渐减小,一翻身像一片秋叶轻轻飘到地面,脚尖点地后定了定身形,大步向刚才发出骂人声的房子里走去。
已近子夜,房子里火光憧憧影影,却原来是一所囚牢,囚犯们躺在铺着几把杂草的破木板上,听到脚步声,往铁槛外看来人,看了一眼又漠然躺下,一股带着血腥的恶臭传来,少年捂着鼻子从夹道穿过。
走到夹道尽头,他推开一扇铸铁门,进了一个方形石室,这石室只在靠近房顶的地方开了几个小窗,让人感到十分的敦实厚重,仿佛一座不可冲破的堡垒。
石室东墙壁前竖着一个十字木刑架,上面挂着一个男囚,刚才骂人的话就是从这男囚嘴里发出。而致使此男囚发出那一通骂人的话的,正是正给他执鞭刑之人,惠和皇帝身侧第一宠宦,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严欢。
这男囚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身材魁梧壮硕,然而身上已布满细鞭痕,血肉模糊,这鞭痕粗略看很细,可仔细却已皮开肉绽,肋骨的地方已露出了森森白骨,这使鞭之人竟把软鞭使出钢刃之感。
男囚显然已经被打的即将昏死过去,可嘴里还在骂着“阉狗……”
骂声未停严欢却收回了鞭子,原来手中的皮鞭断了!
他穿着一身与那少年一样的黑色武袍,收鞭后拢了拢袖口,然后把衣襟亦抻了抻抬起头,看向小窗。
清秋月望之季,月亮分外的亮,即便只是一扇小窗亦透来溶溶月光,月光撒进石室,照亮了他的面庞。
眉骨高挺,目光如炬,肌肤光洁若璧,下颌线条刚毅却无丝毫须痕,乍一看光风霁月乃清朗儿郎,细看却带着几分阴柔,灿若星辰的眸子透着些阴鸷,透着些狠戾。皎白的皮肤上有几丝血痕,配上绯红的唇色,让这光风霁月染了几分猩红的邪魅。
旁边两个内官见到鞭断,赶忙拿出一个托盘,年少的内官把托盘高托于额面,跪在他面前,年长内官则在托盘侧垂臂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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