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神情一肃,手中所结之印越发复杂,指尖探出,无数微弱的光点凝聚,扩散,又如萤虫般在空中飞舞,这是知命境界的大修士施展的昊天神术,华丽而夺目,那片绚丽的光华中,又同时带着太阳的温暖与死亡的冰冷。
书页的反应在柔光中逐渐减弱,碧波与闪电在光明中消融,笼罩知守观上空的黑云,如同被无数把长剑划破,细密的光从中透过,将黑暗中的道观照亮。
君梦溪脸色有些苍白,一次性施展出半数的书页,让他体内的元气消耗殆尽,可洞玄就是洞玄,即使他的每一页书页都是一张强大的符,也依然无法战胜知命境界的强者,哪怕那些书页的威力几近神符。
想到夫子曾经教授他的符道知识,以及带他看过的那座长安城内的大阵。这些年来,他一遍遍的描写记忆中的那些古诗文,不断感悟着符道的精意,他总是想着,若是自己能成为神符师,甚至传说中那少有人达到的天符师,他是否能通过诗文,将那轮圆月具现出来,甚至让它永远的出现在这个无月的世界上。
毕竟他的老师夫子,在谈及那轮月亮的时候,脸上向往和探究的神情,总是在他的心头浮现。他甚至会想,若是这世间一直没有月亮,那未来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亘古不变的长夜?还是会像那个蔚蓝星球上的那样,可以同师友们一起,“千里共婵娟”?
尽管在敌前陷入思索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局势,但那些想法却总是在他的脑中浮现。看着越来越近的昊天神辉,君梦溪甚至能感受到光芒中的温暖。
从打开的木门望去,猥琐的黑衣人依旧黑布蒙面,看到门外只是一个书生打扮的孩子,身体有些放松,床上抱着被子的女孩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
君梦溪看着身前的光芒,感受着其中的温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或许是创造月亮的想法太过根深蒂固,他甚至忘了自己最擅长的是什么。学了这么多年的符道,他却忘了,自己最擅长的不是创造,而是询问和索求。
伸手解下腰间的笔,这支笔名为“天问”,与他一同来到这个世界上,曾收养他的农户还甚为惊异,以为碰到了文曲星下凡,当然,如果这个世界也存在着文曲星的话。
他曾试着探索过这支笔,从曾经的记忆之海中搜寻,却只知道这支笔与一位投江的伟大诗人有关。
君梦溪牙齿微微用力,咬破了舌尖,握笔的手虚抬,口中用力,一口精血喷出,将笔的笔尖染红。紧接着,体内剩下的元气开始向笔尖汇聚,染着鲜血的毛笔在空中划下鲜红的笔迹。
“天何所沓?十二焉分?”。
在这属于道门的不可知之地,来自书院的弟子在此以血为墨,向苍天发出庄严的询问。这世间没有苍天,所以只能由昊天代为回答,可高高在上的昊天怎么会理会一只蝼蚁的发问。充斥着光辉的神国未曾因这行字迹而发生任何变化。可天确实回答了小书生的提问,天与地的交界在道观中交演,黄道的十二宫在道观中划分。
当天地交汇、黄道划分之时,世界各地的目光汇聚于此地。
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夹起一块鱼片,薄如蝉翼,蘸上调好的酱汁,送入口中,神情十分享受。
“鱼烹制得好,问题也问的极好啊!”
远处的南海之上,一艘破旧的木船在白浪里漂动,一位平平无奇的道人身着青衣,面无表情地看着西方,口中却是有些嘲讽地说到:“书院的弟子竟会这般向天地发问,你们不是从不曾信仰过天么?”
船尾,一位朴素的书生端坐,手中的空荡荡的木瓢伸出,收回时已装满了清水,满足的抿上一口,答道:“四师弟何曾信过天,不信天便不能向天发问么?天的答案就一定正确么?”
道人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书生,淡淡道:“夫子倒是又教出了个好弟子。”
书生笑着回应:“多谢观主的夸奖,小师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处破旧的村落,一酒徒和一屠夫也看着那里,不过片刻便收回目光,有些恐惧,因为那里有着来自天地的伟力。
君梦溪感受着天地在此间交汇,感受着境界的突破和体内充沛的元力,握紧了手中的笔,“这便是知命的境界么?”
屋内黑衣人有些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天地交汇的异象虽未对他带来任何威胁,但他毕竟是昊天的信徒,强忍着下跪的欲望,手中昊天神辉再次凝聚,想要击向君梦溪。
床上的女孩目光有些痴迷,天地交汇时展现出无限的奥义,其中蕴含着的道理让她有些痴了。看着白与黑在眼前交织,女孩伸出手,想要接触那道美丽的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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