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栽培李溪道长为己用,李溪道长却一命呜呼,赵大人白费了心血,是以耿耿于怀。”
方休推测道。
女官吏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
“你又说那妖人有些来历,故而没人愿意接手无厌观,都怕惹事。赵大人就物尽其用,把我这个李溪道长的便宜徒弟给推出来,解决上官烦恼。”
“不错。”
女官吏点点头,笑着道:“所以你放宽心吧,你现在对赵关城已经没有价值,他不会再惦记你。”
那自己这算是,脱身了?
不对,青石观主是肥差,无厌观主难道就清贫?
赵大人固然不会再惦记自己,可还有一个便宜师伯在……
算了算了,不去想它,自己能抄书便好。
马车不停,两人打开话闸,逐渐熟络起来。
女官吏名陈习,并非正儿八经的奉部官吏,而是燕北书院的院生,今年刚被举荐到奉部当差,现下是照壁听传。
照壁听传,已迈进衙门,但还未迈进官门。
便是候在官衙大门内的照壁外,听候大人们命令行事,做些跑腿跟班的差事。
方休一听就懂,实习员工呗。
这一方世界的大明,皇帝陛下也姓朱,却跟方休记忆中那个朝代大相径庭。
妖魔鬼怪首当其冲,另一个迥异之处便是此间大明没有科举,朝廷命官全从各个书院举荐,院生到衙门里从类似照壁听传的职位做起,依才干慢慢升职。
难怪陈习对赵大人直呼姓名,全无尊敬,不过就是大学生刚入社会年轻气盛,看不惯奉部这些心机勾当。
待打磨几年,也就改姓赵了。
马车进入繁华的燕京城,一时人声鼎沸,涌入车厢内。
行一段路,拐几个弯,才渐渐安静下来。
忽而一阵呼喝声,动静颇大,好似军中士兵演练。
方休等一会儿,待陈习也听见,才露出疑惑表情。
陈习笑着给他解惑:“是西宛崇武堂的弟子在练武,就跟无厌观隔一条街。是不是更有安全感?”
“那是。”
方休点点头,心中却撇撇嘴。
当然是更喜欢全无一点人声的地方,安安静静抄书。
越热闹,便越容易生事端。
不多时,马车在一处小巷内停下。
“这次围剿妖人,无厌观有一点遭灾,你能打理便打理一二,打理不了也不碍事,明日便有工部的吏员来修缮。”
放下方休,陈习便告辞离去,回奉部交差。
方休抬头看看,若说青石观是冷清,那眼前这无厌观就是凄凉……凄惨。
布满灰尘的牌匾摔在台阶上,大门缺了一扇,另一扇斜挂着门框上。
“中东风情?”
方休摇头,走近观内,视野豁然开朗。
一眼能看见邻居家去。
“有亿点遭灾?”
方休哭笑不得。
无厌观房屋已经倒塌干净,化作几堆残砖碎瓦,地面还有好大一个黑黝黝不见底的窟窿。
合着那中东风情,已经是这道观内唯一残存的建筑。
不对,东边靠墙还有半间破屋苟延残喘。
方休爬过废墟,钻进塌陷大半的屋子里,惊喜发现,竟是一座。
这在道观角落,受到波及较少,只塌掉屋顶跟两堵墙,里头藏书并无多少受损,只是有大半被埋在砖石下。
“自然要重建,重建自然要抄书。”
方休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本书。
纸张本来薄弱,记载文字成书,便难以折损。
书籍只被碎石划破点纸页,内里完好无损,抖落封面的飞灰,露出名目《太华老仙七擒普贤传》。
“竟然没坏?”
方休随手把书撕开半拉,丢到角落里。
“你是无厌观新任观主,方休?”
忽有一道人声,在院中响起。
方休心中一惊,他根本没察觉任何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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