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在长夜里吹过,却吹不动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
隆隆的轰击声,激荡地万壑生雷。
曹沁看似无碍,但脸颊已然苍白,覆盖体表的气力亦是锐减,新生之气无法跟上消耗之气,落败身死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这位常年在死亡边缘打滚的离火卫统领还未放弃希望。
她甚至还在思考。
“妖兽虽强,但智商却弱。”
“我已摸清了它们的攻击手法...那么...”
想到这里,曹沁忽地好似失力般,一个踉跄往前扑去。
妖兽们瞬间扑来,只要她落地,那么下一秒就会被撕碎。
可这只是一个曹沁故意卖的一个破绽,一个虚招...
在踉跄到感受到妖兽已然冲来的时候,她实际的气劲才狂吐而出,浑圆饱满的大腿宛如绷紧的弓弦,压向大地,靴子猛然踏地。
大地上,草叶飞射,气浪滚滚散开,曹沁已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身形却又或左或右,如在草间蜿蜒速行的赤练疯蛇,向远处那幽幽伫立的人影掠去。
她双手张开,从背后抽出两根箭矢,弹指之间,两根箭矢已然投掷而出,滚滚赤练火毒使得两根箭矢化作了两颗火流星。
投完两根,她双手又抓向箭矢。
那人影却不慌张,似是露出了嘲讽的笑。
不过困兽犹斗罢了。
他也不和这如是发了疯的曹沁对杀,只是身形随风飘开,躲开那两箭,然后双袖一卷,两道飞瀑般的银光如狂蟒般扑出。
曹沁则是“疯”了,全身精血燃烧,血雾弥漫,右手抓着箭矢舞作银盘,尽可能让劲力去击飞银光,以免护体的气力被消耗,左手则是抓着箭矢往前射出。
如果论正面交锋的实力,那人显然还比曹沁差了半筹。
此时,曹沁虽然丢了剑,但在不要命的情况下,那人也只能全力出手。
而后知后觉的妖兽们则在扑空之后,在后穷追不舍。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若不成功,那就只有死亡了。”
曹沁双瞳闪烁着寒光,看向斗笠帽檐外那正飘忽不定的身影。
她知道希望不大。
但她不敢这么想。
而那身影也完全知道形势,在全力出手的情况下,却怎么都不和冲来的曹沁正面交锋,而是绕着弧线往妖兽方向而去。
在他看来,只要他靠近了妖兽,这个女人就死定了。
而他距离妖兽,也不过就数秒的时间罢了。
数秒之后,一切将尘埃落定。
他何必去正面对上那个拼命的女人?
不。
现在,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曹沁眼底露出一抹绝望,但绝望瞬间焚烧,化作昂扬的斗志。
她怎么都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儿。
或许,这是老天爷也不愿意帮助那等荒唐的六皇子吧?
......
总有人问,刺客总是从背后出手,是不是很卑鄙?
又有人问,刺客总是在对方最弱的时候出手,是不是很无耻?
可是...
问的人永远不明白一个道理:
死人,不会说话,
也不会觉得卑鄙无耻。
只有活着的人,才是真理,才是历史的编纂者。
那么...
刺客的刺杀岂不是最好的作战方式?
两军交锋,大将遇刺,岂不会大乱?
两国交锋,国君遇刺,岂不会先败?
然,对武道而言,堂堂正正方能体现内心的武者之气。
可,白渊是武者么?
不是...
他只是【妙道】的主人罢了。
这一刹那,月华冻结,时间静止。
他的剑,在静止的时间里缓缓出鞘。
剑出一寸...
寒光宛如流星,从遥远的树顶,瞬间出现在了那人影的身后,和那人影以及不远处的曹沁构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这条线上,曹沁刚好无法看到他。
然后...
他的剑未曾再出鞘,反倒是回了鞘。
然,冥冥之中,却恍如有世尊如来的金身大佛,横亘云端,熠熠生辉,抬指于虚空斩向人间,断了那人的四识。
视觉,
听觉,
嗅觉,
味觉。
瞬间斩断!
那人本是在攻击,本是在移动,本是本能地气劲破开毛孔在周身形成防御以抵御突然的袭击。
然而,忽地...他感到双眼蒙蔽,双耳鼻塞,双鼻堵塞,连味觉都亦烟消云散。
他陷入了一片茫茫黑暗之中,莫大的惊惶与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之前那稳操胜券的心也彻底没有了,这一刻他心头大乱。
他发出声音,想说什么,却什么也听不到。
他死死瞪眼,瞳孔上血丝弥补,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胡乱舞手,不知身在何处...
电光火石之间,时间如恢复了流动。
而白渊只是来过,出现过,
走过一步,从远到近,
又踏一步,由近而远。
他是来探查凶险,而不是来和谁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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