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纹丝不动。
他相信地支能帮他扛下这一刀,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可以喝止于淳峰。
果然,于淳峰停了下来。
此时他与苏文几乎已是脸贴脸,听到苏文近乎低吼的声音,心里一片混沌。
苏文竟还真是史家超凡者!
史家超凡者是拥有一种特殊能力的,那就是历史的审判!
一旦史家超凡者认定别人犯下不可饶恕的罪状,就能将其进行历史审判。
被审判之人,什么都干不了,只能接受审判。
不过……被审判之人也不用担心在“历史审判”中被滥用能力,强行给予错误的定位。
若内心坦荡,所行无愧于心,并不需要担心会被史家超凡使用这“历史审判”所伤。
但是……
于淳峰可是很清楚,自己根本经不起历史的考验。
他这辈子干了多少亏心事,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不说十恶不赦,起码也是罄竹难书了。
“想审判我……没那么容易!”
于淳峰很快就稳定了心神。
他可是法家超凡者。
想成为法家超凡者,首先得先过了扪心自问这一关。
扪心自问,无愧于心,是法家的基本要求。
看起来只有遵纪守法,道德楷模才能通过这一关,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从法家途径最初形成来看,途径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程序,遴选出法家强者,以律法为基石,捍卫生民。
但是……
对于许多掌握了律法的人而言,法规法条,是压制别人的最好工具。
只要掌握足够的技巧,心性足够坚韧,哪怕是道德真空,也一样可以通过扪心自问,踏上法家超凡的道路。
于淳峰一度是法家序列五的大佬,道心之坚韧,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想象的。
哪怕此时被迫接受了“历史审判”,短短时间里,他也想到了破解之法。
他坚决不认罪,并且从所掌握的历史典故,律法条例中为自己辩解,认定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天下百姓考虑,不计自身荣辱。就算他的作为最终导致了动荡不幸,那也只是能力不逮,跟本意无关,对他不应有任何惩罚。
“呼……”
深深呼出一口气息,于淳峰稳定了心神,准备与苏文进行周旋。
“于淳峰……”
一个庄严声音在于淳峰心底响起:“汝是否使用禁忌物樊笼,引起反噬,以至于害死至亲之人?”
“……”
这个声音在于淳峰心底响起之后,短暂的时间里,于淳峰脑海一片空白。
他本以为,“历史的审判”会审判他过去在山南道的种种恶行,可没想到的是,他脑海里预演过了无数次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但这个问题更加可怕。
使用禁忌物樊笼所导致血脉反噬,害死了他两个儿子,就连最后一个女儿也因此受尽折磨,在死亡边缘徘徊。
于淳峰对此是心存内疚的。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也要挽救女儿的性命。
这也成了他内心唯一的缝隙。
而“历史的审判”偏偏从这里下手。
虎毒不食儿,于淳峰却不止一次动用樊笼,此等心性,可比猛虎酷烈太多了。
“我……”
于淳峰迟疑了片刻,想为自己辩解。
然而他的态度,却被“历史的审判”判定了确认了此事。
“汝是否为谋文,掳掠儒生?”
又一个问题在他脑海响起。
当这个问题出现之后,于淳峰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妥。
他终于发现,苏文不仅仅发动了“历史的审判”,而且同样是苏文在对他进行发问。
苏文发问是有技巧的,他不是在询问于淳峰问题,而是将于淳峰所做的事都阐述出来,只让于淳峰回答是还是不是,根本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
在“历史的审判”之下,于淳峰很清楚,说谎只会把事情引向更危险方向。
他只能硬着头皮,承认了自己的确有做过这样的事,但是……
理由他准备得很充分,可苏文并没有给他机会阐述,下一个问题已经来到了面前。
苏文从于淳峰使用禁忌物樊笼牵连血亲开始,慢慢地引导到了他的个人道德低下,行为犯法上去,一开始还是小事,可最终还是引导到了于淳峰破坏新政,激发一方百姓矛盾,最终导致农民起义,民不聊生上去。
“……此事,是否属实?”
第三十个问题问出的时候,于淳峰面如白纸,汗下如雨。
其实从第十个问题开始,那虚无却庄严的声音就没有再等他的答案,而是直接进入了下个提问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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