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三张脸对着一个头,无从下手。
年初七自己洗了澡洗了头,换上新衣裳,乖乖坐在板凳上。齐珩说给她脑袋上药,结果三个人看了半天,到现在连药盖子都没打开。
她转动眼珠子往上看:“怎么了?”
齐珩抿着唇不说话,另外两个则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头是洗了,也洗得很干净,但是又被伤口溢出的脓水黏成一团了。伤口很深,皮肉往外翻,加上一直没处理,天气又热,已经烂了一片。这种情况,再好的伤药也无济于事,得把烂肉切掉,再上药让头皮重新生长。
唐凛暗暗咽了口唾沫,弯下腰与她平视,柔声问:“妹妹,你……不痛吗?”
他是齐珩的师弟,齐昇的四徒弟。长得很好看,五官明丽,说话时表情丰富生动,一点不符合‘凛’字之名。腰上别了把折扇,即便布衣加身,看起来也像是哪家的富公子。
年初七咧嘴笑了一下:“不痛。”
准确的说是痛麻木了。她一度担心天气太热伤口会恶臭生蛆,所以一有机会就拿水洗,凉水激那一下会疼得厉害,相比之下不去碰的话就没那么难忍受。
唐凛拔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拍了拍旁边齐珩的肩膀:“不愧是你妹妹。”
齐珩心疼到不行,得知来龙去脉后,他既恨自己去得晚,又恨赵莽心狠手辣,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
他没说话,倒是一旁的男子提议:“要不还是找大夫来吧!”
他叫秦墨,是齐珩的好友。弱冠之年,身形清瘦,瞳仁很黑,墨一般纯粹,皮肤又很白,像是从来没晒过太阳。薄唇如桃色,眼尾上扬,透着一股病娇之态,道不尽的倜傥风流。
“不行。”年初七赶紧拦着,“官府在通缉我,不能找大夫。”
“放心吧妹妹。”唐凛宽慰道:“交给你哥解决。”
堂堂九皋门少主,还能连这点事都办不成?
齐珩习惯性抿唇,一直没出声。
确实,这对他来说实在不叫事,怕就怕暴露行迹,横生枝节。
这次下山之前他去见过母亲,紧接着就被父亲叫过去好一通旁敲侧击。父亲本就多疑,万一让他知道初七的下落,那就不是落点伤能了结的事了。
唐凛和秦墨都等着齐珩发话,齐珩沉思片刻,对年初七说:“你头上有些肉烂掉了,得切掉才能上药。”他顿了顿才问:“我来给你弄,你怕不怕?”
年初七愣了一下。伤口溃烂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三人都以为她被吓到了,唐凛拿拳头锤齐珩:“你跟人小姑娘说这个做什么?”
话音落,却听年初七问:“那块儿的头发还能长出来吗?会不会秃?”
三人不免讶异。她担心的是这个?
也对,小姑娘嘛,谁会愿意脑袋上秃一块儿?
齐珩目光柔和:“不会秃。也不会痛,你睡一觉起来我就弄好了。”
年初七本以为要硬扛,没想到连痛都感觉不到,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还墨迹什么?弄吧!我就这么坐着吗?还是躺床上?”
唐凛竖起大拇指:“女中豪杰。”
秦墨说:“躺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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