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天兵计议已定。第二天天亮,刘太公领人送来筹办的钱粮。虽然村子里处处家破人亡,但为了送走这群煞星,家家都尽力筹措,一夜时间便缴纳完备。天兵长年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更是毫不耽搁,立即整队启程。
只留下了涂生一个。
涂生并非擅自离队。他一个千锤百炼的士兵,怎么做得出这种事。留在此地,那是正式向众人新推举的两个老兵伍长报告过。只是自己也知道荒唐,报告时不免有些颠三倒四、含含糊糊,不像平时那般简洁明了。
“……房子烧了,男人死得多,没人修理。我不是有力气么,帮了他们我再赶上队伍……”
满心以为要被伍长骂个狗血淋头,谁知两个伍长都只“嗯嗯”几声,便忙别的事去了。少年暗道一声侥幸:大概是临近开拔事多,要在平时,哪里可能准他这几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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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赵庄的百姓总算盼到那群瘟神上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那个年纪小的没随着大队离开,阴魂不散,仍留在庄里。
说他年纪小,是看神情相貌,不过十五、六岁模样。个子虽然比庄子里成年人高出一大截,体格却仍是骨架未长开的年轻人,不像成年人那么魁梧。配上那个个子,尤其显得又高又瘦,像只长腿鹭鸶。
庄子里许多人见识过这个少年天兵的厉害:能将多粗多大一棵树在手里抡得飞转,那两条臂膀岂止千百斤力气。那扇大门那般厚重,平时开关,需一头牛才拉拽得动,却被他单枪匹马,一个人便砸得粉碎!
谁敢拿他当没成年的半截男子看待。赵刘庄所有青壮男丁齐上,怕都敌不过这一个!
这么一个勾魂催命的小鬼,他怎么还不走?!这伙煞星要的钱粮,不是按数缴了么?
刘太公壮起胆子,陪着小心,上前探问。那人竟涨红了脸,嘟嘟哝哝说了一堆。担惊受怕的刘太公没怎么听明白。回来细揣摩,好像是“你们房子烧了,我有力气可以帮忙”——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问不出个所以然,又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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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怒了他。想躲藏起来看风头,又实在打熬不住——房屋烧了一多半,许多人只好露天过夜。天气渐凉,成人还好说,小孩子实在顶不住风寒。
打桩架梁建屋、生火取暖做饭……桩桩件件,都离不开木材。砍伐大树、修剪枝丫、运回村寨、锯成板材……凡和木材相关的,无一不是成年壮丁才能做的重活。村里才死了那么多壮劳力,只稀稀拉拉凑出不到二十人。指望这点人手,怕是到冬天都运不回多少木头。
谁知只过了一天,跟着去的大车便满载木料,络绎不绝回到村里。问起才知道,原来是那个天兵小鬼,不知怎么跟着伐木的去了树林。村里伐木壮丁才开工,小鬼冷不丁钻出来,说一声“你们这样不成”,伸手接过斧头(谁敢不给他),叫大家站开些。
伐木的大斧和平时用的家常什物不同,加长加重,村里最有力气的赵大都必须喊着号子才抡得起来。一声号子,抡一次斧子,喘几口气才能再抡一次。这叫节奏。
那小鬼却像拈根灯草般轻松。不要说喊号子、节奏,好像都没怎么换气,没头没脑咔嚓咔嚓一阵乱砍。旁边看的人还没回过神来,小鬼已经说:“大叔让开些,树要倒了,谨防砸着。”上去就是一脚,轰的一声,合抱粗的大树被他一脚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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