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迟啃着左手中黄油纸包裹的酥油饼,不时将右手递到身侧星石嘴边,她右手同样拿了一张葱花酥油饼,不是她多喜爱给人喂吃的,而是星石此刻一左一右两个肩膀扛了两只炉鼎,实在抽不出第三只手。
她起身最晚,醒来便见房中搁了三只炉鼎,两大一小,大的半人高、二百来斤,小的只比客房那燃香袅袅的香炉大一圈。
萧关逢很不要脸的把最小一只抱在怀中,美其名曰,能者多劳,这能者当然指除他外的另两人。
一帆灰白烟舟停靠小仙林,舟尾,一左一右两名凌剑宗弟子把持入口,一鼎一人,依次登舟。
前方余下十几人时,云迟探头朝烟舟望去,这舟虽不如萧关逢那帆巨大,却也不小,容纳二三百人绰绰有余,只是这烟舟极浅,舟上人多数膝盖漏在外头,船底同船身一样也是灰白轻烟铺成。
两名守舟弟子均是十七八岁少年模样,着蓝底银边窄袖口长袍,腰封银扣雕一柄迷你长剑点缀,乌发高高束起,一根浅蓝剑形玉簪将银质镂空发扣紧紧固定在发束上,好一派飘逸仙童姿态。
‘真有钱任性!’
轮到云迟时,左侧弟子从怀中方盒中掏出一片拇指盖大小的圆形草叶子扔进炉鼎中,待青烟从炉中飘出,右侧弟子便从手中储物袋取出一对鸳鸯牌,一分为二,一半挂在炉鼎上,随手一挥,炉鼎便入了另一储物袋。
“请拿好!”他将另一半牌子交给云迟,语气十分温和有涵养。
低头看了一眼,木牌上除数字“一千三百二十一”,并无其他。
等到星石及萧关逢均拿了牌子,三人一同登舟,穿过两位守舟弟子时,云迟朝右侧一位微微一笑,“小哥哥好生俊秀!”
小弟子登时红了脸,引来周遭一片窃笑和“善意”调侃。
四五百人队伍,最后登州不足五十人,原是那草叶子乃是从凌剑宗浮云谷中采来的灵草,并非所有炉鼎都可用作炼制灵丹之用。
云迟忍不住想,‘这萧关逢究竟是何来历?’
登州完毕,右侧弟子走到船头,道:“现在启程前往宗门,行舟途中,还望诸位莫要大声喧哗。”
语毕转身,双手掐剑指于胸前,小臂相交,掌心朝内,默念两句口诀,烟舟缓缓腾起,倏地化作一道金光直冲天际。
原以为但凡烟舟,应当都如萧关逢那帆一般平稳迅捷,然现实与想象往往背道而驰。
凌剑宗弟子驾驶的烟舟,何止颠簸,简直要命。
行舟片刻,舟中人悉数被迫盘腿而坐,抱头靠膝,即便如此,扔有不少人掐喉呕吐,哀嚎一片,抱怨声此起彼伏。
云迟紧紧攥紧萧关逢一片衣角,捂住口鼻,最后干脆拽过他的左臂顶在鼻尖,企图用青游草香掩盖舟上浓烈的酸腐之气。
偏偏这烟舟行速乌龟一般,还不抵现世全速前进的高铁,三百里路,飞了大半个时辰。
前生不晕车不晕机,今世不晕狼不晕马,今日在这人域上行界中,晕了船。
喷出一口老酸水,晕的彻彻底底。
她吐得昏天黑地,星石也不相上下,只有萧关逢泰然处之,心中愤愤不平又无可奈何,只能偷偷羡慕嫉妒。
等到胃里干货水货统统吐完,嘴里泛起葱花酥油饼味儿,总算好受些,烟舟也终于摇摇晃晃飞抵凌剑宗上空。
放眼望去。
三十六座山峰由东向西一字排开,层峦叠嶂,绵延成一道高耸如云的天然翠绿屏障。
屏障以南,千里之内一马平川,河流湖泊如密布星子,艳阳投下,水光、草色交映,自成一方。
屏障以北,山丘、溪流纵横穿插,交汇处城镇、村落依次排列,一派蓬勃祥和之气。
许是小弟子起了炫耀心思,烟舟在峰群顶部盘旋一周,才缓缓降落在最西边山峰——
的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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