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离开已是幸运的了。
虽然魏忠贤和噶里图的尸体被拖走,可他们留下来的血迹却依然在宫门口。
纵使他们对朱由校做法再多不满,也不敢现在去触霉头,不然,下一个被打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今天出现在乾清宫的人,除了张鹤鸣那几个人,有谁敢说自己和魏阉没有一点关系呢?
乾清宫。
下午。
阳光和煦。
朱由校坐在殿外石阶,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蓝蓝澄澈的天空。
天很蓝很纯净。
朱由校的心绪却复杂。
当上皇帝,一言九鼎,坐拥三宫六院,可面临的事也不少。
他正想着。
张嫣轻轻为他披上了一件薄薄裳子,虽是夏天,但朱由校身体到底弱,宫殿外风又大,她最担心的就是皇帝再次病倒了。
“谢了。”
朱由校轻轻握捏住了张嫣的手。
“君上,您……”
张嫣愣愣,直到现在依旧有些不习惯朱由校这过于礼貌的说话方式。
“锦衣卫那边怎么样?”
朱由校问道。
“几道圣旨颁下,尤其是大赦天下和减免税负的圣旨,更是由锦衣卫亲自送往各地!相关的抓捕行动也开始了,和魏忠贤极为亲近的那些人也都一一被捕,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君上,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人不会反抗的呀?”
张嫣看着朱由校,一阵崇拜。
原先在她眼中窝窝囊囊的朱由校此时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做事果断狠辣,胸有成竹。
朱由校淡然一笑:“嫣儿,你以为大明两三百年的教化是假的吗?魏忠贤出身卑微,没受过什么教育,心思很野,但即使想要专权,也从来没想过去当什么太监皇帝,就更不用说其他的那些文武官员了!阉党若真反抗,倒霉的可就不是他们自己一家子!他们忘不了我祖爷爷在洪武年间是怎么在一夜间杀掉三四万人的……”
说着。
他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就连周围空气也冷了几分。
张嫣打了个寒颤。
虽然洪武年过去一两百年,但那血流成河的传说却始终在京城流传,也代表着朱氏王朝的威严。
她看着朱由校浅笑模样,心底却有个可怕的想法,如果他真打算杀人,只怕不会比洪武大帝心软到哪里去。
想着想着。
她忽然将头枕到了朱由校肩膀,喃喃道:“君上,臣妾觉得你自从上午醒来,好像就变了个人似的。”
“哪里变了?”
“说话口气变了,眼神也变了……尤其是你好像都不喜欢称自己为朕了,难道就一直这样我我下去吗?”
“人啊,贴地气一点好!朕这个字可以说,但没必要在任何地方都说,多说一些我,免得让自己以为自己真的是高高在上脱离群众的天子!为君者,为官者,当以民心为重!不脱离世俗才是基础。”
朱由校抬起头,意味深长道。
“哦……”
张嫣痴痴的看着朱由校的侧脸,眼神中充满了爱怜。
两人说着话。
与此同时。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也很快。
几天内。
朱由校大赦天下和江南减免赋税的圣旨,就到了江南各省相关衙门,魏忠贤的死,让地方大员深感震惊,更不敢轻视但仅圣上的诏令。
很快。
一道道从省里到各地的通告,贴满了江南各地。
应天府,主城金陵。
主街公榜前。
无数百姓正围着大榜,看着最里面那名衙差朝众人解释着通告内容。
对面茶楼。
一个年约二十余岁的书生目光凝然的看着人群。
他。
叫李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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