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珏不睁开眼,不说话,仿佛没有什么能打动他的,正如他金簪伺候喉咙之后那最后一眼也只是望向天空,直到闭上眼睛,他也没有再看萧彧一眼一样。
萧彧心头那燥意烧的他心口发疼:“你是觉得顾鸣离开了,所以朕拿他没办法了是不是?”
原来顾鸣已经走了。
顾珏闭着眼睛,若不是耳朵没办法堵住,他实在想把耳朵也堵住,但是听到关于顾鸣的消息,他到底还是没有忍住,他睁开眼睛,拿过刚才他放弃的纸笔写了起来。
萧彧看着他飞快的写着,写完了之后,顾珏捏着那纸条举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萧彧,他写着:“虽是同父异母,但顾鸣同样也是顾怜月的大哥,你要杀了她的大哥,还想杀远在西宁的她的其他家人吗?她会难过的。”
若说萧彧对顾怜月多深情,旁人只是感叹帝王不明所以,顾珏却是他们爱情下的牺牲品,作为替身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萧彧对顾怜月到底有多深情,这深情曾让顾珏心头绝望,心里嫉妒,夜半痛苦,但是此时此刻,他却相当感谢萧彧爱着顾怜月。
因为他不爱他,所以能毫无顾忌的拿着他的家人威胁,因为顾怜月已经死了,萧彧肆无忌惮,但是顾怜月没死,她回来了,纵然顾珏心里压根不承认顾怜月这个姐姐,但是血缘关系割舍不断,最好的证明还是他们相似的容貌。
因为萧彧爱顾怜月,所以与对他的时候不同,他眼下绝不会去伤害他的家人了,因为比起他来,萧彧怜惜顾怜月,尤其眼下失而复得,想必更加深爱,他怎么舍得顾怜月伤心?他怎么会对顾怜月的家人下手呢?
顾珏心头明明白白,写的时候甚至没有害怕,如今他放下了执念,心头一片清明,从前因为感情而模糊的心智好似飞快成长了,即便是面对萧彧,他也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萧彧却看着顾珏那写着的话,还有那面无表情怒了:“你是觉得朕因为怜月不能动你那些家人了,所以就肆无忌惮了?可朕怎么记得,那狗奴才的骨灰还在朕手里,你也不在意他的骨灰了?”
顾珏的视线一下子锐利。
他在萧彧面前,一开始是深情,后来是落寞,渐渐的眸中的光芒没了,眼神死灰一片,后来里头多了惊慌害怕乞求卑微,即便是初见的时候,顾珏那时候是少爷脾气,有小性子,却是年幼,又被保护的太好,没见过多少险恶,就算是被萧彧欺负过,也从不露出这样锐利的眼神来。
顾珏一朝醒来,仿佛换了一个人,萧彧对上他的视线,他是帝王,并不会怕顾珏这样的视线,只是,心口有些诡异的痛,他皱着眉头语气生硬:“朕再问你一次,你还在不在意他的骨灰!你若不在意,朕便去撒了,你若还在意,之前答应朕的事情,你说做得到的事情,直到你死前,都必须做到!”
萧彧说过:你会一直在朕身边,此生都在,所以顾珏,你不能不爱朕,收起你所有的心思,你是朕的人,从前现在以后,你都是朕的人。
而那时候顾珏回答他,我做得到,我会爱你,一如既往。
顾珏不怕死了,不想活了,却还有软肋,那就是花生的骨灰,花生的死是他心头永远的伤,而他的骨灰不能送回故里,是顾珏心头的痛,他根本做不到坐视花生的骨灰被撒。
顾珏抿着嘴唇呼出一口气来,他低头在纸上又写了一句话。
“我死了之后,将花生的骨灰送回西宁安葬,之前答应你的事情我做不到,但是你眼下要我如何,我都可以随便你。”
这次自尽死不了,他毕竟命也不长,具体多久他不知道,但是两个月前那太医就说他还剩半年,这陆陆续续的又是吐血又是自尽,他不确定自己还有多久的命,或许,也不过没几天了,但是以他这没几天的命,如果能让花生的骨灰被安全送回西宁,那是天大的好事,纵使他这最后的日子还要受萧彧的侮辱,他也甘愿!
萧彧咬着牙:“什么叫之前答应朕的事情做不到?”
他居然还能问的出来?
顾珏简直要笑起来了,他为什么能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他之后还要来问他为什么做不到爱他,他在纸上写:“陛下如今佳人在侧,还要我一如既往爱陛下,若是我与陛下有什么,陛下不怕她伤心吗?”
写到这里,顾珏甚至要怀疑萧彧的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爱顾怜月毋庸置疑,他这深情,天下皆知,可是分明顾怜月都回来了他却在他这里浪费时间,不让他出宫姑且认为是占有欲作祟,还要他爱他是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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