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海边的天气如同小孩子的脸,一天变三变。
晴好的中午刚过,就迎来了海市蜃楼。当海市消退,天边就挂起了云彩。少顷,大雨滂沱伴随着雷鸣电闪,刚刚目睹了他人生最精彩一幕的小白就躲进有个顶盖,周围用丝帛环绕密布的轻车上。
狭小的半封闭车厢容不下太多饰品,但总有个干燥的栖身之地。鲍叔牙与手下的仆从则躲进半山坡上早就扎好的树林下的帐蓬里,静待雷雨停止。
车里的吕白则在咬唇沉思,他回忆起这个小白的生平,原来他与鲍叔牙离齐往莒已然三载,长居莒都,所图者不过有朝一日能返回齐国,身登君位,功成名就。
然而齐侯一天比一天昏庸,齐国却还是那个齐国。此次出游也是因为呆在莒地太久了,心中很苦闷,又思念齐国故乡的山水,所以外出游玩。
夏天收新麦的时候,鲍叔牙便决定带小白了解下莒国的国情,他们一行驾车向南方的海滨而走,沿着沭水而下,一路上察看地理民情,直到海滨。
此刻,躲进车里的小白忍不住胡思乱想:自己一大半灵魂穿越春秋,现代的那个自己呢?是不是由这春秋的小白之魂主导呢?
自己在这边有鲍叔牙,未来说不好还有个齐国君位等待自己,可在现代的小白呢?
不会进五院吧?也许努把力能成为古齐文化研究专家?
只要没当场变白痴,被人送医院,相信凭他对两千多年前的了解,中国的古代史有望改写了。
看来无论身处何地,做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总是不差的。
如果不是与小白互穿而是把春秋时代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穿过去,估计他的人生算无望了。
如今这场穿越,小白算占了点便宜,但这个姜姓吕氏的齐桓公小白也不算亏,只要他自己不作,美好的现代人生等待着他。
而回过头来,春秋时代正等着吕白。
这个原始的时代里,不要提炼钢,就是冶铁也才刚刚有所发展,主要金属还是青铜;
不要提玻璃琉璃,一颗名叫随侯珠的灰不溜湫的原始玻璃堪比美玉;
日常餐具,不要提青瓷白瓷青花,现在是陶器漆器的天下;
农夫下地耕作,不用说铁犁牛耕曲辕犁,现在全靠人力,用的是木制、石制农具,还有的用骨器、蚌器。
就连最普通的调味品――盐,那是需要用火煮装卤水的陶罐,慢慢地如熬煮中药一般煎出来。
你想身着绫缧绸缎,没问题,这年代就丝与麻到处是,布就是麻布,没半点棉制品,更别指望化学纤维了。
冬天如果没有皮衣丝绵当棉袄,就要用兽皮挡风,芦花稻草破麻线保暖。
这年代,人能活到四十岁就一定是贵族或大商人,你一个农民只配活到壮年,再老了就没用了;
就连打仗,不是贵族也不配上战场。要上战场的话,首先你得有战车,在那没防震装置的古代战车上拉弓射箭或挥舞兵戈或是驾驭四匹战马。
战车之后跟着十几个徒卒当后勤,两军交战就是把战车排成横队,硬刚过去,什么兵法诡计是被正人君子们嫌弃的。
日常吃的蔬菜全没有,除了葱与韭与后世相同,其它蔬菜未驯化,有也长得认不出来。大豆叶子也算好菜,人和兔子的口味差不离。
现在土地上主要农作物就是黍子和粟,就是小米之类的作物。
收获的谷物去了皮,筛精细点就叫粱,膏粱子弟这个词就是能吃的起肉和精米的人,这种人基本上就算士了。
在曹刿论战里说:肉食者鄙。这里的肉食者就是吃肉的人,他们不是单个的个人,是一个阶级。
那么剩下的人呢?天天能吃粟,也就是小米干饭,这种就算国人了,是士人了,算是自耕农。
连小米干饭也吃不上,只能靠野菜度日子,住在城邑之外,这就是野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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