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在夜空中逐渐横移,时间来到了亥时。在这个时刻几乎大多的酒楼、青楼都已经开始准备打烊了,大街上的熙熙攘攘也已经消失了,大部分南原府城已经进入了沉睡之中。
但仍然有一些青楼、窑子还在经营,一个个喝得烂醉的痞子市侩出入这些彻夜不休的风月场所。那凤华楼三楼靠窗的位子上,正坐着一个穿着华丽的俊美青年,端着散发着迷人酒香的酒杯,眼神恍惚地看着楼下几个穿着暴露的姑娘舞动。
此时凤华楼里的客人已经不多,除了和俊美青年一样看着舞女听着乐声地坐在二楼三楼的雅座上。位于偏角的那一个个昏暗的房间里,正传出一阵阵令人难堪的喘息,俊美青年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露出陶醉的表情,仿佛闻到了空气里的春意和奢靡。
“嗯?”
俊美青年忽然睁开了眼睛,透过木窗看向天相楼的方向。
“胡公子?”旁边同样迷醉的一个华丽青年察觉到胡雷海的反应,开口问道,“怎么了?”
“徐清那个贱货,在天相楼不知道和谁动起手来了,”胡雷海也是后天圆满的高手,在潜龙榜上有着四十六的排名,在卧龙雏凤榜上也有第三十七的水平,天相楼离凤华楼并不远,他自然微微有所察觉,“她和我交手数次,她的内力我熟悉的很,只是跟她作对的那几个都挺陌生的,我也分辨不出。”
“胡公子果然是实力超群,我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旁的青年吹捧着,也不知是真是假。
“盛勋,你可别拍我马屁了,”胡雷海轻轻笑了笑,仰头饮尽杯中的美酒,“你今晚在这里,你们盛家想要什么,我还不知道吗?你说你想听听徐清来谈判也让你听了,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徐老爷子旧伤复发,命不久矣……”盛勋摇头晃脑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南原府城的平衡将要打破……胡公子,你知道的,我盛家不像你们胡家,我们没什么野心,能在徐家和胡家的夹缝中生存,我们已经很满足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胡雷海非常平静地说道,“如果安逸于现在的平衡,没有不惜一切前进的心,谁都迟早会死在弱肉强食的荒野之中。徐家一倒,我胡家就会成为城主家族,你们盛家自然而然会更进一步。”
“让我们盛家上位,你们难道不怕步徐家的后尘吗?”盛勋似笑非笑地说道,像是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而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你们胡家难道忘了那个疯子?我仔细想想你当年没少被他揍过吧。”
“那个疯子?”胡雷海面无表情地说道,“多少年了都不见踪影,怕是不知道死在哪个地方了。就算他还活着,等他回来,城钥早就在我们手中,他再疯也无力回天了。”
“而事成之后我们两家自然又是敌人。不过成王败寇,倒那时候自然是各凭手段了,”说到这一点胡雷海倒是大度的很,非常坦然地笑了,“不过我希望我们现在还能把酒言欢,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在这凤华楼招待盛勋兄你了。”
远处的阴影中好像有着刀剑出鞘的声音,但盛勋像是完全没听见,脑袋跟着琴声摇晃着:“胡公子啊,这种选择阵营的事,我总要多考虑考虑。万一选错了边呢?”
“选没选错……就要看你选哪边了。”胡雷海给自己,又给盛勋各自斟了一杯酒,一边碰杯一边慢慢说道。
沉默。
“胡公子,你说我一个人拥护你能怎样?”盛勋睁开了眼睛说道,很无奈的样子,“虽然长辈都喜欢我,可我没有实质性的话语权啊……也是我太穷,不然靠钱也能帮胡公子您收买些族人了……”
胡雷海心里暗骂着:“你今天过来不就是代表着你整个盛家的意思吗?要不是非常时刻,老一辈出来谈判必然被徐家察觉,怎么可能派我们小辈出来?为了那点钱还要脸吗?”
心里虽然把盛勋骂了个狗血喷头,但仍然笑容满面地拍了拍手,一旁的老鸨立刻拿出了其实早就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去。
“让胡公子如此破费,确实是不好意思,”盛勋倒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收起来,“所以就在选拔前夜?”
“没错,宝灵山的争宝会之后,”胡雷海点了点头说道,“两场盛事安排的如此相近,作为城主家族的徐家必定是精疲力尽,最为放松的时刻出手,这场奇袭必将会有奇效。”
“那我盛家就先恭喜胡庆老爷子登上城主之位了,”盛勋酒足饭饱似的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盛家也得回去早做准备。胡公子,告辞。”
“不送。”胡雷海都懒得再抬眼看他一眼,只是哼了哼。利益关系罢了,虽然耗费了些代价拉拢盛家,但还得提防着盛家在背后捅一刀,要是盛家看着两蚌相争,自己来个渔翁得利,那显得胡家也太蠢了。
“公子,我们真的要帮胡家?”
已经走出凤华楼的盛勋身边的仆人小声问道。
“帮?什么叫帮?”盛勋对此嗤之以鼻,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不去跟徐家告密就已经算是帮了。主要对付徐老爷子的还是胡庆,咱家老爷子就是在旁边帮衬帮衬而已,再去追一追徐家剩下的人。别的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大堆好处,何乐而不为?”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这个情报卖给天相楼?”
“天相楼卖的就是情报,刺探情报的本事当然是一流的,”盛勋笑着说道,“这些事他们不知道才怪,胡家肯定付了一大堆钱去堵住天相楼的嘴,只不过”
“想在这荒野中活得潇洒,还是得学会做人,”盛勋轻声说道,“学会看眼色,学会做中立。天相门就活得潇洒,无论哪个势力都不会去想着消灭它。为什么?”
“做任何事都不要做绝,任何事都要留一线。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留一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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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这才是生存之道。”盛勋低声喃喃着。
……
天相楼。
“侯三炳,选拔之前不想惹事吧?”徐清略微面带愠色地说道,“你们八骸帮大费周章地在整个南原府到处跑,还到处劫掠抢人……就不怕那些无辜百姓亡魂入梦吗?还不就是为了这次选拔?听说还去问过旁边潜羌府?可惜啊,人家根本不给你们面子……”
“我听说这次选拔你也会参加啊徐清,”精瘦男子侯三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是再废话,我不介意让你在选拔开始前就香消玉殒。”
“说得好像你打得过我似的,”徐清微微地笑了,举起手中的长剑指着侯三炳,“要不我就来讨教讨教你侯三炳的手段?不过毕竟您也是前辈,要是两三招就败给我好像确实面子挂不住,要不晚辈先让您三招?”
“三哥,该走了。”旁边的万冬有些焦急地说道
“哼,就会耍嘴皮子的死丫头片子,”侯三炳恨恨地骂道,“我们走!”
听到号令的其他三个人立刻行动起来,其中实力最强的老四万冬手持长刀对准墙上的窗户就是一劈,坚固的琉璃窗户一触即碎,四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冲了出去,身上的黑衣让他们在顷刻间消失在漆黑的夜幕里。
“多谢徐清大人出手相救。”林轩捂着自己的胸膛站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不用谢我,”徐清的脸上重新露出了温和,一边将手中的两柄长剑收回剑鞘,“除了那个侯三炳和那个壮汉马天啸,剩下的那个后天圆满我也很难击败,更别说身为先天的万冬了。他们也是忌惮于天相楼的实力,一击不成,留给他们的时间也就只有几句话。”
话音刚落,远处的石门立刻进来了一名男子,散发着强大的源气,一个闪身就落在了林轩和徐清的身旁。
“这次这位客人遭遇刺杀,是我天相楼的失误,”这位男子虽然实力强大,却并没有摆强者的架子,而是略带谦卑地说道,“也是多谢徐清大人出手了,才没让我天相楼丢了客人又丢了面子。”
“举手之劳。”徐清淡淡地笑了笑。
“跟姐姐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多管闲事你就是不听,”一旁的徐灵不满地抱怨着,“老是这样总有一天要栽跟头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徐清摸了摸妹妹的头说道。
“徐清大人你是先天吗?能爆发出银白色的源气,”林轩有些疑惑地问道,突然的他也觉得有些唐突,慌忙又补了一句,“我刚刚看到徐清大人名列潜龙榜上,感到奇怪才有此疑问……”
“你不知道吗?”这次倒是轮到徐清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随即嫣然一笑,“只有到了先天境界才能修炼源术,但各大势力各大家族都会有相当厉害的高手强者去简化源术,造就一种伪源术,能让自家后天的年轻人都能够学习。”
“你刚才不也爆发出青色的内力嘛!这都不知道?”徐灵嘟嘟嚷嚷着说道。
林轩这才松了一口气。自从入城之后他就再也没敢暴露出自己的青色内力,就是害怕有人会知道自己拥有后天也能修炼的源术。刚才为了抵挡万冬不得已才暴露出来,现在有了伪源术这个说辞,他也算能圆得过去。
“我还觉得奇怪,”徐清蹙着眉头思考着,“虽然你看起来是个富家公子,但从行动举止上一看就明白肯定是来自于荒野的村庄中。你不是什么大家族的人物,却修炼有这种强大的伪源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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