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齐妍儿这样说,沈络也突然觉得饿意袭来,拔都的肚子更是搅得山响,沈络方才想起,自早晨从岳阳出逃,到现在也没有吃什么东西,只在船上吃了几口干粮对付,现在终究是抵不过饿了。
沈络呆呆站了片刻,突然仰头笑出声来,将齐妍儿与拔都吓了一跳,齐妍儿着急道:“怎么了?你这人怎么又发起疯来,可别吓唬我。”
笑了片刻,沈络对齐妍儿和拔都道:“方才在汉口,我见那些富豪商贾各自下船去逍遥快活还有些不忿,如今我等也要学学他们做派了。妍儿,拔都,听说这黄州也有一个西湖,咱们去那里耍耍。”
沈络说罢便迈步向东坡洲驿馆租马车去了,齐妍儿见沈络一切正常,这才放下心来,齐妍儿长舒一口气道:“这死人,非要吓一吓别人才甘心。”说罢也跟着沈络去了。
三人在西湖旁一家酒肆吃了晚饭,沈络便叫上一叶小舟,在这西湖中四处飘着,此时天色已黄昏,岸边的行人一个个如墨点一般,只有岸边房屋与湖洲水榭亮起了点点灯笼,齐妍儿看着沈络依靠在船篷上独自哼着小曲儿,心中有些疑惑,便问道:“淫贼,白日里才见你对这出逃路上仍穷奢享受之事大有不屑,为何咱们下了船你却要到这西湖来?”
沈络听后停止哼曲儿,说道:“妍儿,这是我亏欠你的,我把你困在岳阳三年多,如今虽是出逃,今日陷足于此未尝不是上天安排让我们在这里耍耍,何况下船时也已经没有办法起航,与其心中惶惶呆在客栈里,还不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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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玩,换一换心情。”
齐妍儿知道,沈络心中也憋着一股烦闷,若是一直憋着,怕是要憋出病来,他提出来这西湖逛一逛,也是让自己心头好过一些。
只见沈络望着一处岸边,眼中忽然有了一丝神采,齐妍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有一处凉亭,借着灯笼的光亮,隐隐看见“快哉亭”三个大字,沈络招呼船家,往那处凉亭而去,一边对齐妍儿和拔都道:“心中烦闷,竟忘了西湖有这样一个好去处。”
“落日绣帘卷,亭下水连空,知君为我新作,窗户湿青红。常记平山堂上,欹枕江南烟雨,杳杳没孤鸿。认得醉翁语,山色有无中。一千倾,都镜净,倒碧峰,忽然浪起,掀无一叶白头翁。堪笑兰台公子,未解庄生天籁,刚道有雌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这首苏东坡在快哉亭写下的《水调歌头》,沈络几乎是撕扯着嗓子大喊出声来,将这一日的烦闷统统喊了出去,沈络只觉此刻天清地朗,胸中澄澈。齐妍儿也听出来了沈络的豁达,虽从未听过这首词,但听着里头意思,看着沈络的开朗,齐妍儿从心里笑出了声来。
她之所以爱上沈络,其中沈络的文采功不可没,此刻沈络又吟出一手好词来,虽不是他所作,但齐妍儿听着就是那么欢喜。
就在这时,那快哉亭中忽有一人叫道:“这位小友,可否来亭中一见?”
沈络三人已登上了岸,听见这人中气十足,声如洪钟,齐妍儿不免有些担心,悄悄对沈络道:“淫贼,我们还是走罢,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万一是歹人就不好了。”
沈络看了看齐妍儿,笑道:“不怕,这里毕竟是在城中,四处都是官军,就算那人是歹人,晾他也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更何况我们身边还有拔都呐。”
拔都听后把腰杆挺直,说道:“对啊对啊。”沈络见他这滑稽样,笑了一笑,牵着齐妍儿的手往亭中走去。
只见亭中茶桌旁坐着一人,约摸五十岁上下,虎背熊腰,一脸正气,他身旁还有八九人,各个英气逼人,身着曳撒,个个挺立,腰间竟皆是大明制式马刀,那人见三人到来,指了指桌旁的位置,伸手作邀请状。
沈络也不客气,向那人抱拳,便与齐妍儿及拔都坐下。
只见那人将茶倒入杯中,推到三人面前,说道:“这位小友,老夫刚刚听小友乘舟而来,将一首词喊得撕心裂肺,怕不是有什么心事,这词句好洒脱,好气派,竟不曾想从小友嘴中听见,小友看起来就是十七八年纪,竟然能有此心境,可见英雄出少年啊!”
沈络听后笑道:“先生谬赞了,这首词乃是东坡先生于此处写的《水调歌头》,后生只是心中憋闷,在这西湖中游耍,方才见到这快哉亭才想起来这一首,所以才大声颂出,将先生打扰了,请先生见谅。不过后生已经二十一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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