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五月,大明北方干冷干冷的气温终于开始缓缓回升了。
可南阳的老百姓不但没有盼到他们希求的大雨,反而等到了一场冰雹。
夏粮绝收已成定局,再也坚持不下去的农民们不得不抛弃了赖以生存的家园,开始携老扶幼,成群结队地逃荒了。
这段时间,府城外面的流民开始一天比一天多,四面八方到处都是逃荒的人群。
南阳城里四门紧闭,城内的兵丁如临大敌。城内的米价也是一日三涨,弄得城内城外到处都是一片怨声载道。
天灾不可怕,再大得灾祸也饿不死官老爷。可怕的是人祸,是天灾之后最易产生的民乱。
所以南阳知府钟傅魁种大人这几天把头发都快愁白了。
发往朝廷请求赈济的奏折犹如泥牛入海,了无音讯。官府的府库里也是空空如也。
眼见着城外的灾民越来越多,官府却是已经快到了两顿稀饭都快供不起的地步了。
赈济是不能停的,只要一停下来,城外的灾民就会饿死,就会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其实灾民们死得再多,都打动不了我们的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怕的是灾民们不肯乖乖地饿死啊!
只要灾民们不肯饿死,那么就只有造反一条路可以走了。暴乱之下,玉石俱焚。
只要一想到外面那一大片乌泱泱看不到头的灾民,知府大人就头皮发麻。
城破了,知府大人肯定得死,不死就会连累全家。城没破,知府大人的前途也一样完了。没有了官帽子,岂不是生不如死?
所以知府大人这几天几乎是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化缘,就希望城内的士绅们能拿出一点钱粮来,好歹在朝廷赈济到来之前,把赈粥延续下去。
只可惜,平日里知府大人过个生日纳个妾什么的,士绅们都会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慷慨解囊。这会儿不过想要他们拿出一点钱粮赈济百姓,却一个个叫苦连天,知府大人忙活了几天,得来的米粮杯水车薪,都不够赈粥三天之用的。
知府大人的烦恼老百姓是体会不到的,他们现在烦恼的是那一飞冲天的米价跟城外流民带来的惶惶不安。
周易已经在南阳城里待了一个多月了。不是不想走,而是隐隐间总有一种感觉牵绊住了他。
作为一个擅离职守的芝麻小神,周易是相当“迷信”这种直觉的。
这段日子里,周易借助在了城内的一座小道观里。
由算命先生出面,捐了一笔香火钱之后,周易这个冒牌的道士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在这座小道观里“挂单”了。
小道观真的很小,连师徒一起也就五个人,其中四个都还是小孩,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五六岁的样子。原本都是外面的孤儿,被观主带回来收养充作道童的。
观主元虚道人是个中年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平日里一身也是道袍黄冠,开口无量,闭口天尊。可在周易看来,却是像生意人多过像道士的。
因为观主每日里忙都忙碌碌地出没于市井之中,周易通常都不怎么能见到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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