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你们的认知来说，可能是了，但又不完全是，因为你们终究会和我们在一起。”对方回道。
这段话云里雾里，让徐林感到不明所以。
想了一会后徐林决定不管它，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问下去：“那你们现在在哪，你们的宇宙飞船呢，开到太阳系了吗？”
“没有宇宙飞船。”这次，对方传递过来的意念中似乎带了一丝笑意，“我们想，我们应该和你们传统中的那些外星人有很大不同。”
“什么不同？”徐林追问道。
“你听说过玻尔兹曼大脑吗？”
“什么什么……脑？”这专业名词倒让徐林的大脑有了一瞬间当机。
“玻尔兹曼大脑！”对方重复了一遍，“这是按照你们物种的理解来说的——你们中已经有人提出了这个猜想：由于量子涨落的特性，即使是在真空中，也有一定概率可能涨落出一个复杂低熵结构，比如说一个有思想功能的大脑。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在某个遥远的星系，也许就有一个星球那么大的思想存在，正在痛苦挣扎思考自己是什么——现在……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了吧。”
“什么什么？”徐林满脸迷惘，显然他根本不理解对方刚才说的是什么。
由于意念对话和声音对话不同，不是一个字一个字向外蹦的，而是对方把整个想表达的意思打包发送过来，一“解压”就是整句话蹦出来，徐林把刚才发送过来的意思翻来覆去体味了好几遍，但还是没有理解对方想表达什么。
“好吧，那我换个方式给你解释，你知道场生命吗？”
“场生命？”这又是一个徐林陌生的词。
“对，在你们人类的猜想中，有碳基生命和硅基生命，那么为什么就不能有场生命呢——单纯由场组成的生命！”
“由场组成的生命？”徐林大吃一惊，这脑洞也开得太大了吧。
“对，为什么生命一定要是物质的？场可以说是宇宙间最常存在的能量形式了：电磁场、引力场、核力场——而我们，就是由场和宏原子耦合的弥散的像网络一样的生命形式！”
“那你们有多大？”徐林问道，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提过的有星系那么大的大脑，他总算是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提那个理论了。
“超过了你们所谓的太阳系，大概是1000光年吧，你们现在可以说都在我的身体里。”
“乖乖隆地咚。”徐林暗暗咂舌，太阳系的直径可也只有0.003光年啊，这家伙的“身体”也太庞大了吧。
【注：银河系的直径是十万光年】
“那把人类变小是你做的吗？”徐林问道。
“是我们做的！”他再次强调了“我们”这个词。
“为什么要这样做？”
对面一阵沉默，许久之后才有一段意念传过来：
“其实……我们并不是天然的场生命……”
“？”
“曾经……我们也拥有实体……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
“？……”徐林刚想说什么，突然，他被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淹没了。
这次灵魂的旅行更加奥妙，徐林说不出那种感觉，他仿佛超越了空间与时间的限制，到达了宇宙的尽头。
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的，形态各异的文明在各自的星球上生活，他看到了在最豪华的科幻电影里也没有的宇宙战舰群，他看到了可以毁灭恒星的光粒子武器，他看到了二向箔，看到了二维化的宇宙……
等等，二维化的宇宙？
徐林一下从超频信息流中挣脱出来，刚才的场景让他觉得惊惧，整个星系就好像被压扁在一幅画里，更让人恐惧的，是这幅画的面积还在迅速扩大，似乎总有一天，会吞噬整个宇宙。
“现在，你知道宇宙的处境了吧……”对面不带丝毫感情的意念传了过来，“整个宇宙一开始是高维的，但因为各种降维武器的缘故，维度一降再降，现在已经降到三维，并向二维转化了，在你们星系之外，有许多星系已经变成二维的了。”
“貌似你们星球上也有人猜想到了这个宇宙的真相，并据此写了一本科幻，可惜，你们也只是把它当作一本科幻。”
“那你的意思是……”
“对，你们都会死，三维生物是无法在二维宇宙中生存下来的，但和你们这一代应该没什么关系，毕竟整个宇宙要完全二维化，起码也要几十万年。”
“难道就没有什么改变的方法吗？”
“我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已经无能为力，在与其他文明的战争中，降维武器是最有效的攻击手段，整个宇宙都在用，我们没有道理不用。时至今日，宇宙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零维是一切的终结，没有任何生命能够在零维中生存下来。面对这种状况，一些文明还在苦苦研究在更低维度生存下来的办法，但还有一些文明，则在尝试拉高宇宙的维度——比如我们。”
“那么说你们还是宇宙的救世主喽？”徐林无来由的感觉有点好笑。
“并不是，对于其他文明来说，我们更像是毁灭者。”对方严肃的回道，“我们发现，生命的活动是宇宙降维的最根本原因，不管是降维武器还是维度打击，都是生命鼓捣出来的，他们使宇宙从无比美好的田园时代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使光速从无限变成了只有每秒
30万千米，是整个宇宙变成了一副不断膨胀的尸体。”“不知道是不是因果报应，我们研究出来的提升宇宙维度的方法，竟也与生命有关。生命天生携带着一种意识能波，我们发现把众多生命的意识聚集在一起，他们竟然会自动晋级到更高维。”
“宇宙是因为生命变化的，所以我们决定把一切生命都消除，让宇宙回归十维！！”
徐林被这霸气的宣言一下震得回不过神来，但很快他心里就阴阴的笑了，陷入到宇宙阴谋论中：“说得好听，但只是想以别的文明当踏脚石，保持自身文明的延续吧。”
“并不是。”对面的“他”或者说“他们”很快反驳了徐林，“你会这样想，只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意识融合的美妙，我们现在的‘意识’中就包括了好几个星系级文明，以及数不清的恒星级、行星级文明生命，如果以生命数量来计算，恐怕得有万万亿。”
徐林一开始颇为惊讶，但想到他/他们的“身体”比星系还大，也就释然了。
“没有任何纷争，隔阂，每个人都是一体，这不就是所有生命向往的终极和平吗，来吧，加入我们吧。”
恍惚间，徐林似乎看到他身边围满了“人”，各个形态各异的异星种族，有像小草一样但根部却长满触须的生物，有只是像大号螃蟹的生物，还有已经超出了徐林语言表述能力的生物……
他们遍布星海，好似把宇宙中所有的缝隙都挤了个满满当当，徐林看过去，竟然能从地球这边一直看到月球。
而这些生物面对徐林，也不约而同的做着表达善意的动作，似乎在邀请徐林加入他们。
徐林一个激灵，从这个惊悚的幻象中挣脱出来。
而对面的“超文明意识集合体”（以后就用这个名字了）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继续道：“意识融合之后，处理信息的能力也大幅上升，你以为我现在只跟你一个人交流，但其实光是你们星球，此时就有65346人在和我实时交流，而在其他星球，则有更多的生命在和我交流……”
“那么人类变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徐林打断了他传递过来的信息流道。
“那个啊……只是人类高维化的一个表观特征而已，其实他们现在的身体已经初步高维化了，在三维世界的，不过是他们的一个投影而已，而随着高维化进行得越来越深入，他们在宏观世界的身体也会越来越小，与此同时，你们星球的其他生物也会逐渐高维化……”
“也就是说，你要把我们星球的所有生物都给强制融合吗？”徐林苦笑道。
“这么说也无不可，我们说过，我们要清除宇宙中的所有生命，使宇宙恢复十维！……但你们并没有死亡，你们会和我们在一起，到了最后，宇宙中只会剩下一个意识，你们！会成为！我们！”
传递过来的信息有点绕口，但徐林还是明白了，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林心悦会说“他们终将成为主”，如果这也算一种“成为”的话。
“那我们星球上那些先高维化的人的叛乱行动也是你策划的吗，不是最后所有人都会高维化（变小）吗，为了什么？”为了让对面理解，徐林不得不用比较饶口的方式述说。
“不，我没有那么闲，那应该是他们自己组织的，为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更希望你们能少死一点，那样我收集到的意识能波也就更多。”
“这样啊……”徐林沉思，看来这个原因只有回去的时候再自己探寻了，不过貌似找到也没有什么意义，毕竟人类最终都会灭亡——如果融合成一个统一的意识也算灭亡的话。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我就断开这次精神连接了。”对面发来讯息。
“断开吧。”徐林道。
“好，我期待你加入我们的那一天。”
徐林苦笑，随后他一下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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