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大年三十,他也不去茅草屋搭建的小村子里去,只独自一人守着这茅草屋,醒了就下二两清水面,加一个荷包蛋算是庆祝过年。
然后就这一顿饭撑到晚上天黑,便上炕睡觉。
年年如此。
今天却不同,不,应该是今年却不同。
陈月才没空探究师父心里在想着什么,得到准确答复,她就连忙回屋里换衣裳了。
她没有穿红鸢买的那贵价缎面长裙,之前牛芳大手笔给自己娘家买了布匹,也给家里人每人都买了新衣裳,除此之外,额外又给陈月买了一身衣裳。
今日灯会,县城中少不得有那小偷,穿着那贵价缎面长裙,身边没几个护卫保护,岂不是在告诉那小偷,偷我,我人傻钱多?
此话一出,本想让女儿穿上那柔顺缎面红裙的牛芳立马改口,称赞起了自己买的裙子也是一样漂亮。
穿越到现在都没有好好逛过县城的陈月颇为慎重的将那一身深蓝色的棉质袄裙穿上身,外面披上一件牛芳买的红色加绒斗篷披肩。
推开房门,等候在外的众人看着这梳着少女发髻的女孩愣了愣。
陈书最先反应过来,嘴里的漂亮话就像不要钱一般的砸向陈月。
就连一向都喜欢逗弄陈月白白胖胖的甘顺先生都罕见的点了点头道:
“你那天若是今日的打扮,恐怕红鸢那孩子是万万不会带着你去春风楼的。”
只有董瑞站在最后没有吭声,只瞧了一眼就扭过头去看向别处。
陈月大跨步上前,一把挽住牛芳的手臂,向身旁的陈爹和陈书催促着,
“走吧!别发愣了,咱们再不走快些,天就要黑了!”
从茅草屋门前的小路走到大路上时,天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和陈月估算的一样,这大马路上不少马车只能走两步停两步排队去那大城门,道路两侧则挤满了朝着县城小城门走去的人群。
有那头脑灵活的小贩,一边排队进城,一边贩卖手中的冰糖葫芦,还未到城墙门口,那扛着的冰糖葫芦就所剩无几了。
只看见那小贩笑着又从队伍中走了出来,眉开眼笑的朝着队伍的末端走去,没一会儿,他的肩上又扛着那插满了冰糖葫芦的稻草捆扎的草棍。
“先生,您瞧,这还没趣味吗?”陈月狡黠的冲着甘顺先生笑道。
甘顺只得无言笑笑。
直到那糖葫芦再一次卖空了,陈月才进入了县城的城门。
此时天空已经一片深蓝,
陈玉放眼望去,整条街道两旁,每隔一米左右就挂着一盏灯笼,将这街道照耀得恍若白日,人群熙熙攘攘的朝着里面走着。
人潮中,不乏那跨坐在爹爹肩头的婴孩,她们嬉笑着让爹爹带他们离那灯笼近一些,好仔细瞧瞧灯笼上面的画。
“阿姐,这灯可真漂亮,哎?前面那是什么?”
陈书眼神示意陈月向前看去。
只看见那春风楼外搭建了约一米高的台子,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而此时台上正站在一位书生打扮的男子,明明是寒冬腊月,额头却布满了一层细汗。
陈月暗中施展踏雪无痕,将小弟和自己挤入人群,来到最靠近舞台的边上。
牛芳瞧见两孩子挤了进去,担心人群中有拍花子,只得硬生生朝里走去,陈数一边跟在牛芳身后,防止有人占自己媳妇儿便宜,一边连声道抱歉。
董瑞在瞧见陈月拉着陈书挤进人群时,就眼神晦暗的站到了甘顺身旁,此时和甘顺两人站在人群外围,在周围人吵吵嚷嚷,嬉笑怒骂的衬托下,显得两人所站的地方格外安静。
“今年的灯会,不知道是谁夺魁。”
“还用猜?咱们山河县连考十次院试都没考上的轩辕大胆啊!”
“你们这是干啥呢!人轩辕浩虽然每次都没考上,但起码那么多秀才都愿意给他写推荐信,怎么着也比咱们这没文化的强。”
“又是个捧臭脚的,那轩辕浩每年都来灯会,你瞧见他哪一年是夺魁来的,不说夺魁吧,就是个第二第三也行啊!”
一开始反驳的那位书生一时气急,却无话反驳。
这轩辕浩是他们山河县的一大神人,倒不是指学问多高,而是百姓对他的笑称。
因这轩辕浩所在的轩辕家族乃是山河县排的上名的家族,以做这彩灯著名,那大周皇宫内的每一盏灯,都是轩辕家族所做。
轩辕浩是如今当家家主的小儿子,从小就十分溺爱,只要是能够办的到,没有不应的。
只是,随着这轩辕浩长大,开始准备科举时,却出了岔子。
明明平日所做文章备受夸赞,可一旦去参加科考,却每每都落败,一次两次无所谓,可轩辕浩仿佛和科举杠上了一般,年年考,年年落败。
到最后,轩辕家主甚至主动劝小儿子,去游学吧。
轩辕浩有没有同意,山河县的百姓不知道,反正这样的书生,就算是不出门游学,平日里也是见不着的。
陈月站在舞台边,听着周围人交谈,再看向此时舞台上满头细汗的轩辕浩。
瞧见他那认真看题,紧皱眉头思量后小心回答的神情,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一定能夺魁。
人潮涌动,有那爱凑热闹的,瞧见这春风楼人多,虽然不知道为何多,但还是愿意朝着这边来挤一挤,万一有什么精彩花灯别人瞧见了,自己没瞧见,岂不是亏了!
一时间,若是有人从高处眺望,便可瞧见,这山河县的大部分人潮都涌向春风楼所在的位置,一时间,春风楼内吃饭的人们竟然发现自己走不出这春风楼了。
也就是牛芳口中的,
“挤都挤不动了,后面的人还在朝前挤,我们赶紧叫小月出来,他们两小孩,别被挤扁了。”
陈数比牛芳高一些,自然能够看见,这往后看去,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任何多余的位置,想要像他们两人之前那样挤进来,那是根本不可能了。
但是现在问题也很恼火,他们出不去,往前看去,女儿在那台子边上,他们也挤不过去。
就在陈数伤脑筋该怎么去将两个孩子给带出来时,只听见那春风楼上传来一阵惊呼。
“台子塌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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