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人们却聚在后堂的静心殿,摆上几碟瓜果糕点,唠起了闲话,等她们的夫君家主享尽美味佳肴,好一同打道回府,也算凑了这桩热闹。
母后与那些七大姑八大婶围在一张案几,不时的说说笑笑,此间有不少生面孔,我也顾不上许多,优戚戚的跪到母后跟前扯着她说:“母后,儿臣还不想嫁人,你求求父君让我留在你们身边好吗?”
一语如雷,那群妇人俱是目光灼灼的望着我讶然默静。
良久有个打扮雍容的妇人,似乎还是什么绕弯子的门亲,她笑道:“当年我嫁你舅公时,也是这般不舍,殿下无须忧愁,试问这天底下那个女子没此一遭那?快起来说话!”
母后颔首道:“是啊妭儿,有甚话就当着你几位婶娘舅母的面,尽情说罢,母后替你保密就是。”说着,她端着手中茶盏就过来拉我。
我抬抬手说:“儿臣固然是舍不得您,可我更舍不得这幅无暇不汙的身子,与其被颜华玷污,我情愿孤老终身!”
又是一语如雷,母后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成几段,登时犯了痴哑。
事到如今我也是豁出去了,倘若傲辛说的属实,谁知道眼前的母后是不是我的亲娘,既然从来不为我着想,我也用不着忒顾忌她的感受罢,谁知她葫芦了究竟打的甚主意。
这时有个多嘴老妇搭话道:“神女神君乃天作之合,庞人羡慕的要死,安能说出这等忤逆话?”
寂默良久,母后眼眸几番转变,这才淡淡的说:“诸位,我有些话要与小儿说,可否到厢房避让少时?”
直到剩下我与母后二人,她依旧是看上去心事重重却一直没有开口。
我这人性子原本就躁,特别是关乎的我切身利益,更是有些急不可耐,见她久而未语,便先开口道:“你晓得我不爱他,可偏偏非让我嫁他,此间究竟有甚勾当?还是说,是说你们养我这些年,厌了,毕竟我不是亲生的,对吗?”
母后闻说不禁哆嗦一回,须臾推了推案几上几碟糕点,笑道:“这桂花糕是你平常爱吃的,折腾了半天想必也有些饿罢。”
我那里还有受用糕点的心思?目光咄咄地望着她,等待一个答案。她沉思了一回才问我:“此话定是傲辛小子与你说的吧?你如今只肯相信一个外人吗?”
我说:“谎言永远也改不不了欺骗的本质。唯一的真相似乎于谁口中说出,难道有区别吗?”
母后沉思一回,良久方才点点头说:“关于你的身世,我跟你父君本来就打算在你大婚后告诉你,你却非我亲生,不过你我有母女之缘,这些年来的亲情岂会有假?听母后的话,眼下与颜华成亲是你最好的归宿。”
直到我亲耳听见,我方清醒。正如傲辛所说我一直是个活在谎言中的傻瓜。
眼下唯一一个从未骗过我,又肯为我不顾性命的人正孤独的在端云台等待,而我却在这些虚伪的人群之中,打算陷入令一场利益交加的阴谋,这与我来说,很讽刺。
我摘下头上沉甸甸的金冠,再次朝着母后一拜:“既然如此,我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如今我桑妭只欠你们这条捡来的命,若是要我偿还赔但妨开口。恕儿不能报答养身之恩,母后在上先受儿三拜!”
我郑重的行完三个大礼,打算起身离去,从今往后,这九重天上再也没有什么神女。那怕前路茫茫有诸多曲折,我愿意殊途末路也无愧于心。
母后早已泪盈眼睫,抽泣着想要从背后拉我,我那时正处于亢奋的气头上,旋即使出浑身解数,作了一个抗拒的法术。然而母后却非道法高崇之辈,被突如其来的一震,结结实实的跌了一脚。
我顿止脚步,终究来说我竟然伤了一个恩养我十七年的人,我很想去搀扶她,请她责罚,可是理智告诉我,既然选择这条自私路,决然不能再生半点柔情,柔情误事使人怯懦,唯有绝情才能使人行至远方。
恰在此时,一道劲风迅雷不及的便撞向在我的脊梁,我只觉后背一凉登时天旋地转,踉踉跄跄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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