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今年不是个好年,年初动乱不断,殷王朝的娃娃皇帝年宴上昏倒,至今不醒,地方蠢蠢欲动,小动作不断。雪下的薄,可惜了冻死的庄稼,北方惴惴不安,风雨欲来……
消息堆在桌案上,等到天色微微亮起,外面传来士兵操练之声,孤坐的人影恍若惊醒,起身往外走去,开始脚步还有些踉跄,几步以后便与常人无异。
天气冷的出奇,万名将士严阵以待,口中浊气一吐,化为蒙蒙的白气,精壮的身躯在稀薄的阳光下映衬出粒粒晶莹的汗珠,拳风烈烈,运力到了关键时候,万人喉咙间溢出闷闷低吼声,炸在耳畔,颇有气势。
宋意淡淡一瞥,望着场中的旗帜,眼神漠然的很。旗帜上面隐隐约约书写着“无衣”二字,龙飞凤舞,颇有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营帐之外有个徘徊许久的人,显然是没有料到宋意会出来,讶异之余,眉梢还多了点欣喜。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三年前凤湘君亲自任命的无衣军领军——陆毓。
陆毓身着与将士一样的戎服。他眉眼生的好看,不像是个杀伐果断的领军,反倒像个弃笔投戎的书生,但据说这位是实打实的土匪出身。
陆毓见宋意望了过来,开口道:“宋将军,可否移步议事堂?”
宋意盯了他一眼,片刻后忽而咳了几声,脸色也苍白了几分,连拒绝也没说,径直从领军大人身边走过,像是没看见这个人。
碰了一鼻子灰的陆毓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没有恼火,只是心下奇怪,曾经的白衣郎将,自从来到边地,身体为何会一步步衰落至此?
拐角处一个瘦瘦高高的黑甲走了出来,是副将陆臻,素来不爱说话。
陆毓与他并排走,一路上两人保持沉默,等到进门的时候,陆臻忽而先一步踏入。
陆毓路上的思考就这样被打断,知道这家伙是看完了全程,在生闷气呢。
宋意少年英才,自幼在军营里长大,十六岁时便能独当一面,三年前差一步就是三军主帅。而无衣军,正是其嫡系部队。
哪怕陆毓是主公信任之人,也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何事,竟让主公震怒,连下三道军令。一朝雷霆,三年长落泥泞,莫过于此。
自那以后,无衣军再也没有宋将军,有的是不服管教而出名的宋某宋刺头。
陆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打定主意,稍后再和陆臻解释。
人都已经到齐,大堂内安静肃穆,隐隐约约带着些不安和焦躁。
看到这一幕,陆毓还没坐下来就先不客气地笑了,底下坐的都是五大三粗的武夫,一听到这一声笑就憋不住了,几句脏话飘过大厅。
见气氛稍稍缓和,陆毓看了一眼陆臻,陆臻一贯平淡地开始汇报:“目前已在三焕山附近发现莽军痕迹,预计将在中旬进入我区。敌方首领无需多言,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主区建议早作战事准备。”
“领军可知是何计划?”下首一白发老翁缓声道。
陆毓自认为没有爬到对方肚子里面作蛔虫的本事,微微一笑,盯着对方淡然的神色道:“不知叶老有何高见?”
叶老一笑,“高见不敢当,不知领军可知为何莽军放弃守备较弱的驯阳,转而先拿我无衣军驻地开刀?”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脸色微微一变。
莽军首领原是北麒部落首领,这事还要追溯到几年前。那时候如今的凤湘君只是广琦君手下一将,率兵收回失地时,与北麒发生冲突。谁知道北麒公主偏偏看上了凤湘君,北麒王没有办法,愿意和解,以换取自家公主平安。结果公主在回来路上出了意外,北麒暴怒,彻底宣战。
虽然北麒战败,所有人都记住了北麒王这个人物。试问普天之下,谁能做凤湘君敌手?一二而已。
而北麒王卷土重来,直逼无衣,无非是因为当年的流言——北麒公主死在宋意手里。
陆毓却坦然道:“自然知晓。当年我无衣军是灭北麒的主力,现在大家都知道咱家主公把我们无衣扔到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一看就是失宠了,可劲地逮着我们复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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