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泓平淡无语,走在后面,前方宁潜已经带着人引导他二人走里面,去各大殿各顶楼观看。
哥舒夜这人,莫不是想坐上大予乐令的位子吧?好啊!他出让,但是他偏偏不让。
他最近夜半出去了几次,不知道和乞伏伽罗到达什么阶段了,他可是记得两个月前的上元节,阿舅石轨为了掩护他哥舒夜。
他们师兄弟很傻地和宁月如谢芷蕙逢场作戏,究竟你哥舒夜有多么自私,他当小辈的还是躲开点比较好。
“白泓,这里是什么?你来看看啊!”哥舒夜在那么多人面前朝着后面对他喊着。
白泓在家时候就厌烦他的尖利嗓子,为了不再继续听见,他大步上去,拨开人群:“你要做什么?”
他是执掌太乐署大令的人,这釜底抽薪的事儿其实为人而言,本来就是忌讳,哥舒夜这是要打他白泓的脸呢。
乞伏伽罗见状,过来缓颊:“白泓、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宫是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嘴,让阿夜进来乐署辅佐你,就是乐丞。”她说这话的时候瞥了远处一道身影,她记得那人是冷月淑的堂弟冷清。
宁潜在一旁冷眼不高兴,他的乐丞位子被人想要撼动的多了去了,他不稀奇,他倒是看着风水转呢。
记得婆罗寺的高僧说过,忍一时风平浪静,他就是忍耐到最后也要在太乐署混到老,混够资格不怕。
“公主殿下,敢问这位哥舒公子,他真的愿意在这里和我们共事吗?”宁潜既然这样一问,他算事很够胆量了。
乞伏伽罗眼睛眯了好一会儿在宁潜脸上,白泓告诉他这是宁月如的父亲,她才敷衍一笑:“问得好!哥舒公子就是天生的曲乐才子,昨夜本宫请示父王,已经决定了把他举荐进来,就是本宫亲口举荐。”
她贵为公主,一方面是和冷月淑对抗着,一方面是她特别钟爱哥舒夜,世间男子无人比肩他的骄傲。
而他幼年堪怜的身世又是那么坎坷,这不正是她要的桀骜不驯者特质吗?
白泓转身就回到他的内室,他对乞伏伽罗说他有公事要忙,他就回来了,可宁潜对哥舒夜说:“白大人是心烦,因为顾公子不在。”
哥舒爷嘴角微微倾斜偷着笑了下:“他们感情深厚,师兄弟好的像是一个人。”
这话是正常的,但从这二姨子嘴里一说,身边的乐吏们都感到四月寒风冷嗖嗖,此人很不祥。
这是宁潜这次近距离看到哥舒夜的看法,这样鼻子高耸,整张脸也棱角分明,眼睛倒是也好看。
可他眼睛里看的人都是能入眼的华丽者,宁潜这样的老头须发花白,也不清俊,浑身上下也就一身官服还算顺眼。
这个午后的未时初,乞伏伽罗为了获得确实的定夺,她去了父王的御书房,他父王乞伏力上午暗中指示乞伏植加强南城门外的布防。
这会儿,二王子已经不常回来仲尼苑居住了,但这不是乞伏伽罗最关注的事,她才不管城外百姓想进来不成,暗中协同奸细围攻这座城的给她父王造成多大的纷扰。
她要的永远是安逸奢华,谁给她安逸骄奢,她就欣赏谁,冷月淑她已经懒得理会,现在就是想把哥舒夜扶持起来最好是驸马爷身份。
“父王!”乞伏伽罗一声沙哑嗓子摇动乞伏力的肩头,他父亲络腮胡非常自然地英俊,即使是五旬奔六旬年岁,依然俊逸非凡。
“父王,我想举荐阿夜进入太乐署,把那个宁月如的父亲给换下来,他太老了!”乞伏伽罗说话从来没有人为她纠正,她的张扬已然成习惯。
“阿夜!谁是阿夜呢?”乞伏力依着流云胡床半躺着,猛然此时女儿说个名字,他怎就感到陌生呢。
乞伏伽罗也依了过来:“父王,他姓哥舒,名阿夜。这名字很英俊吧?我给你说,他人也很俊美邪肆……”
乞伏力慢慢闭上眼睛,他有午睡的习惯,有时候说着话就能睡过去一刻钟,这都是他女儿知道的。
他当然也是想着事情渐渐入睡,十九年前的解州城,那城主为西戎族的后裔势力,在他和父王的忽略中胆敢扩张领土。
他当时在位第二年,他是最痛恨这种背信弃义的人物,对付这种人他必须亲自上阵剿灭对方,本来他是留给对方后路的。
印象中,他五十八岁寿宴在宫中,几名舞人簇拥下的那男子红衣耀眼,那薄唇高鼻就与那西戎城主哥舒和重叠为一。
“伽罗,你说你的情人叫哥舒什么?”乞伏力忽然一个睁眼,惊的他女儿伽罗连忙移开身子站起来。
“父王,他就叫阿夜。”乞伏伽罗眼睛冒星辰光芒,应声时欣喜若狂。
“不能让他成为你的枕边人。”乞伏力严厉声不容女儿反驳。凝视女儿放纵到不能复原的双眼那么浮肿:“你好自为之,你们在这宫里整日饮酒作乐不成体统!”
乞伏伽罗知道,这话一说出来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她疯狂地奔跑在路上,反正这驼龙山内王室宗亲子弟们这样不算反常。
为什么啊?她看上的男子,他那么地好,他很少说话。
他每次站到台上临风独自起舞,那身姿挺拔如树,那烟波静谧如水,翩翩公子阴柔魅力。
她忽然又返回来御书房里,这时候冷月淑也在,看她那气势汹汹,她怕触霉头就走出去了。
“父王陛下,您还是给女儿说个明白,他怎么了?”乞伏伽罗含泪问她父王。
乞伏力走上来亲手为她擦泪:“不必要难过,孤王的伽罗还会缺好男子吗?”他爱护的女儿,就算心里多么懊恼还是要有耐心。
“因为你和他家有仇?”她还是猜到了这里,看着她父王的眼睛闪躲。她瘫软在地:“你就是杀了他全族的仇人,我是他仇人的女儿。”
她淡金色纱衣上突兀地凤凰展翅刺绣,也已经萎靡不振,她感到的不安,竟然就是这个。
她万般想不到会是这个结果,仇敌成了情人,他是主动倾慕于她的,那是他对她暗示。
然后她就主动接受了,她先把他表姐的儿子白泓举荐到大乐令的位子上,当然也是那小子礼乐行的技艺出挑。
她回到她的绮珠阁大哭一场,失去了他,她会不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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