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夏天即将过去,圣上为抒解集欢心中忧缀,决定为她于锦锈轩举办二十一岁生辰。皇后刚开始并不同意,一来集欢只是低品阶御嫔,即便深得圣眷,亦无享有盛大生辰宴的荣光。二来钟美人今年二十一岁,前人未有过非吉年岁举办生日宴的先例。虽皇后百般劝服,圣上就是不妥协,还道,若无先例,朕便开这个先例。
生辰宴之日,宫中妃嫔、公主、女官、宫外王候公爵、命妇县主、高官嫡妻等人麇聚于锦绣轩。苏寅恪之妻为感谢集欢对其官人的帮助,特地赶在其生辰宴之前赠送了她一匹蜀锦“天下乐”。泓月提议将它裁成礼服,但集欢实在没心思。生辰宴那天只穿了一件淡蓝海棠花刺绣抹胸,外罩一件芝兰紫折枝梅对襟褙子,髻上只缀了几朵湖水蓝绒花。
宴毕,集欢有些倦怠,正欲带云束回去,陈恩远叫住了她,说圣上有请。她们跟着陈恩远进到锦绣轩的一间小阁子。圣上背手立于正中。
集欢问:“圣上叫妾来有何事?”
圣上道:“让你见一个人。”
集欢问:“什么人?
圣上拍了一下手,一个宫女自帘幕后走出来。那宫女瞧着比集欢小几岁,和云束差不多大,着了一身洒扫侍女的宫装,眉眼间与集欢有几分相像,不过更幼怜些。
云束见集欢诧异了须臾,倏而身体止不住的颤栗,她难抑心中的激奋,询问声里饱含着期许:“你是月恒吗?”
那宫女霎时红了眼眶,答语中夹带着哭腔:“是我,姐姐,我是月恒。”
姐妹俩立即抱头痛哭了起来。圣上见到这姊妹情深的场面,未免有些动容。他想起素日自己兄弟姊妹的疏离淡漠,全不似这般深情厚意,越发挫落。
虽如此,他依旧劝道:“你们姊妹能得团聚,本是桩喜事,怎么如今却用泪珠相庆?不如坐下来好好叙叙话。”
月恒跪拜,行稽首礼,道:“民女叩谢圣上大恩,如果没有圣上相助,民女肯定不能与姐姐重聚。如此圣恩,民女必将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集欢破涕为笑,施礼道:“谢谢圣上。”圣上忙拦住她,道:“能帮助亲人重聚,是朕的夙求。这点恩情,不必铭记于心。快扶你妹妹起来。”
集欢扶月恒起来,欢喜地回到琼华轩。月恒见这雕梁画阁,绣户珠帘,流露出钦羡的神色。她感喟道:“这房子可真大啊!”
送茶饮和点心来的泓月,听了她的稚语,笑道:“四姑娘,这叫殿阁,不是屋子。”月恒脸一红,眸光黯淡了下来。
集欢道:“什么殿不殿阁的,既是住人的,不就是房子。泓月,下去让侍女打扫一间阁子供四姑娘住。”
泓月放下茶盏退出后,集欢把月恒拉到她身边坐下,道:“和姐姐说说,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可发生过什么大事?”
泓月依她询问的次序回答:“我过得很好,没什么大事发生。”
集欢知晓她并未说实话,却也不强逼,只是语重心长地劝服:“月恒,在姐姐面前,你不需要顾虑什么。有什么不顺只管告诉我,我若办得到,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为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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