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李瑞恼怒愤恨的目光,苏乐云怡然自得地翻开桌上的论语。
夫子坐在讲坛上,已经开始授课,除了用眼睛瞪人,李瑞不敢再有其他举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将来都是要登上庙堂的治国之士,谁来说说对这句的看法?”
夫子轻抚胡须,长袖摆动,颇有魏晋之风。
学子们各抒己见,夫子一一听了,满意地点头。
李瑞坐下,眸光一动,语带揶揄地开口。
“夫子,苏家二小姐还没说呢,学生想听听她的高见!”
他刻意将高见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就是想让苏乐云难堪。
夫子看了一眼苏乐云,关于这位苏家二小姐的事他也曾听过,幼时被人调包,长在乡野,侯夫人还特意让他多关照着些。
这位恐怕大字都不认一个,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清楚,何谈见解。
夫子正为难着,苏乐云盈盈起身,声音清脆婉转。
“民为国本,只有百姓过得好国家才能长久。天下更迭是上位者的事,受苦的却都是百姓。只有老百姓过得好了,统治才能长久。”
话音落,夫子眼露赞叹,从讲坛上下来,走到苏乐云身边,拿起她桌上写的字,啧啧称奇。
“乐云小姐见识独到,倒真是让老夫刮目相看。”
长在乡野,却丝毫没有粗俗鄙陋之气,更难得的是见识非凡。
众人也面露惊艳地看着苏乐云,低声惊叹,她们还以为乡下女子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等着看她的笑话,没想到苏乐云竟写得一手好字,也难怪几日前苏府曾传出闲话。
说苏乐云也是个冒配货,不是苏家嫡女。
如此看来,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她确实不像乡下女子。
苏乐云知道众人心中所想,淡淡开口,解释。
“学生虽长在乡野,但忙完家事农活,常会去私塾门口旁听,时间久了也学了点皮毛。”
夫子点头,眼中的赞赏越盛,只是旁听便能如此,如今跟着他这个京都名儒,怕是状元也能考得,只可惜她是个女子……
“穷且毅坚,好学不怠,很好。”
话音落,众人的神色也由鄙夷变为同情赞赏,若非苏婉儿的母亲作恶,堂堂苏家嫡女,怎么会沦落到农家做粗活!
唯有李瑞,不屑嗤笑。
“家事,农活,做过如此低贱之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果然就是个贱民!”
闻言,夫子略带皱纹的眉宇拧成一团,还不等他开口,苏乐云就毫不客气地回怼。
“敢问这位公子,若无贱民劳作,一箪食一瓢饮一缕麻一束丝,从何而来?公子出身高贵,然除了这身家世,于国于民可曾有寸功?”
苏乐云说完,门口传来鼓掌声,而后一道清朗温润的男声响起。
苏烨引着晋王进来。
瞧见晋王,苏乐云眸光微动,将脸撇去一边,他们一共见过两次,两次都是变数横生,这次登门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苏烨,你妹妹这番话说得真是痛快!”
晋王进门,众人齐齐起身朝他行礼。
“参见晋王殿下。”
“诸位都起来吧,在宫外不必这么多礼。”
说罢,他眉眼含笑地走到苏乐云跟前,亲手将人扶了起来。
“苏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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