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富态中年男逐渐舒展开的眉头,狗腿子悄悄的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位爷给唬住了。要不然以这一位喜怒无常的性格,打断自己双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你总算是做了件好事。这样,你去圣明寺请他过来,客气一点,别像上次那样绑一个粗鲁汉子回来打了。”
富态男漫不经心的说道。
“喏,在下这便去。”
狗腿子眯着三角眼转身便走,心中把自家王爷狠狠骂了一顿。
蠢笨如猪,胡作非为,见识短浅,偏偏,就是身份高贵得吓人,手里掌控的财富更是吓人。
“崔显,回来!”
富态男又叫住这位名叫崔显的狗腿子。
其实吧,崔显的妹妹,还是这位富态男的小妾,他应该也算是对方的便宜“小舅子”。
不过很显然,这位王爷根本没把他当人看,哪怕他出自博陵崔氏旁支。
“王爷有何吩咐?”
“这样,你引路,本王亲自去一趟。”
富态男面色诡谲的说道,似乎在想着什么骚操作。
“王爷,您每次出行,都非常……热闹。如今洛阳城内正在四处搜捕入宫行刺天子的刺客,现在出行,似乎……有些高调了啊。”
崔显为难的说道。
他身边这位爷,每次出门的动静,恨不得让整个洛阳城都知道。如今局势如此紧张,他这么跋扈,在城里这么横着走真的好么?
“崔显,你记不记得当初你送你妹妹来王府的时候,本王是怎么说的?”
富态男略有得色的说道。
“呃,时间太久,不太记得了。”
崔显言不由衷的说道,眼中凶光一闪而过,又很快隐没不见。
“本王说过,洛阳城里,本王虽然不是天子,但本王的气派,要是最足的那个。吃饭,本王要吃得最好,府里的奴婢妾室,要比皇宫里更多,更美。
出门,本王就是调门最大的那一个,谁也不能比本王调门更大!你懂么!下去准备吧,准备好了通知本王一声。”
富态男嚣张的说道。
当然,他也有嚣张的资本。
……
圣明寺的佛堂里,于校尉冷着脸,站在大佛前面,宛若保护大佛的金刚。一位亲兵匆匆忙忙的进来,在耳边低声道:“于校尉,没有发任何现。”
又是一个“没有发现”,算上这个,所有小队在寺庙里都是一无所获,什么也没找到。
正在这时,刘益守从后堂走了出来,用裹着麻布的手跟于校尉打了个招呼说道:“东西已经做好了,还请于将军移驾后院,因陋就简的吃一顿便饭吧。”
于校尉看了看刘益守左手上带血的麻布,若有所思,并不搭腔。
他像是悟出什么一样,绕到大佛后面,随意看了看,又绕到大佛面前,最后嗤笑一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行了,那就这样吧。各位还是把寺门守好,万一进来什么歹人,你们被殃及池鱼那就不好了。
那位,可是入宫行刺天子的刺客,各位若是知道什么线索,务必立刻前来跟我说,可不要自误才是。”
在场几乎每个人的脸都是绷着的,唯独刘益守像是没发现会有什么大事一样,整个人都有点懵,或者叫另类的淡定。
于校尉有些欣赏的看了刘益守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要不一起吃?”
“好啊,那就一起。”
后院吃饭的宫廷禁卫,自然是没什么吃相。这些人粗看凶神恶煞的,可你若是跟他们近距离接触,其实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平凡甚至平庸,当然,于校尉显然不是一般人。
刘益守发现他吃得很快,而且虎口上全是老茧,似乎武艺不俗的样子。
“于将军来自边地?”
刘益守轻声问道。
“那是自然。”
于校尉明显是在想问题,随口应付了一句,说出口才大感不妥。
“对于胡太后来说,或许边地将领作为宫卫首领,比洛阳本地人更可靠。起码,边地将领想把太后卖给洛阳权贵,洛阳权贵也不敢伸手去接。”
刘益守压低声音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
于校尉有些意外的看了刘益守一眼,完全没料到他居然能有如此见识。
自己麾下的这些亲卫,其实多半都是洛阳的勋贵子弟。可是胡太后却坚持让自己这个边地将领当统领,或许理由正是刘益守说的那样。
胡太后没了,他这个边地将领出身的统领,也就没了前途。当然,这是在一般情况下。
“你很不错,有没有兴趣在我身边当个亲卫。”
于校尉殷切的看着刘益守问道。
“在下,连拿刀都很吃力。”
刘益守不好意思的伸出那只裹着麻布,还带着血腥气的手说道。
“无妨,人各有志。”
于校尉微微点头,没有继续劝说。他吃完饭,在刘益守肩膀上擦了擦手上沾着的油,意味深长的说道:“洛阳乃是是非之地,如果你能走的话,尽早的离开洛阳吧。或者早点去城门那找我,在我身边当个亲兵也行。
别说我没提醒你啊,灾难来临的时候,细胳膊细腿的,抵挡不了大势。
对了,胡太后好男色,我不抓你,不代表别人不抓你,出门记得伪装一下。”
于校尉重重的拍了拍刘益守微微有些单薄的肩膀,对着后院里蹲着吃饭的宫卫吼道:“都吃饱了吧,吃饱了,就去别的地方搜,就是掘地三尺,今日也要把人给找到!”
随着他一声令下,有些懒散的宫卫们抓起丢在地上的兵器,鱼贯而出的离开了圣明寺,自始至终,都没有跟寺庙住持道希大师打招呼,显得极为无礼。
于校尉一行人离开之后,危机解除,刘益守来到佛堂,看到崔冏正凝神看着自己,他一屁股坐到打坐的草垫上,双腿都在发抖。
“我还以为你不怕呢,跟那位于校尉谈笑风生,你都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啧啧。”
崔冏对洛阳的“行情”似乎相当熟悉。
“他是怎样一个人?”
刘益守好奇问道。
“这就说来话长了。”
崔冏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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