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剑。”刘益守平静的说道,他在石屋里指导小叶子认字。
“十年磨一剑。”小叶子乖巧的念道,熟练的用毛笔在纸上写了五个字。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很小就接受教育,基本的常用字都会写。
这孩子的家教一定不简单,肯定不是那位“恩公”可以搞定的。她更像是出自家学渊源的世家女。
“霜刃未曾试。”
“大哥,霜字怎么写?”
“你先记下来,让小月姐教你写。”
“哦,好吧,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
“今日把示君。”
“谁有不平事。”
“谁有不平事。”
小叶子跟着刘益守念,很是聪慧,这首五言绝句,念过一次她就会背了,看得刘益守啧啧称奇。
“好!诗好,写这首诗的人更好!”
虚掩的房门被人推开,刘益守身后响起了尔朱荣的声音。
“小叶子,把这首诗拿去背,明天我考考你。”
“好的大哥,我去找小月姐玩了。”
她乖乖的拿着那张写有诗句的纸走了,顺手就把门关上。
“托物言志啊,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尔朱荣欣慰的拍了拍刘益守的肩膀说道,像是故意没话找话。
“大都督谬赞了,深夜来访,可是为了今日元子攸之事?”
刘益守疑惑问道。
尔朱荣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刘益守连忙引尔朱荣坐下,又关好房门。
“如今洛阳局面,十分繁杂,你如何看?”
尔朱荣不动声色问道。
刘益守虽然聪明,但很显然跟尔朱荣没有贺拔岳跟尔朱荣熟悉。
所以后者问话,很有保留。
“洛阳乃囚笼,大都督不可入洛阳。入则如猛虎进囚笼,一身力气都使唤不出来。”
刘益守正色道。
尔朱荣微微点头,很认可刘益守的说法,因为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认为应该如何处置比较好?”
能提出问题的,只能算水准以上,但尔朱荣需要的,是能解决问题的人。
“俗语有云,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箭射出去,哪怕势大力沉,也会失去威慑力。只有没射出的箭,才是威力最大的。
所以大都督不能不管洛阳,又不能直接进洛阳。”
“你是说……”
“在下替大都督走一趟洛阳,大都督只需要屯兵洛阳城外,引而不发。其他的交给属下处理便是。不过应该如何布置,一切得听在下安排。”
听起来很靠谱,但…万一洛阳世家狗急跳墙,把刘益守这一行人都剁了怎么办?
这些人都是自己的重要属下,折损在了此地,那岂不是太冤枉了?
一时间尔朱荣起了爱才之心。
“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还有一件事,颇有些……嗯,忧心。”
尔朱荣有点犹疑忸怩的说道,像是大姑娘要出嫁一般。
“大都督有事但讲无妨,卑职肯定为大都督分忧的。”
刘益守拱手说道。
“洛阳这些世家勋贵,如同蛆虫一般,令人作呕。魏国危在旦夕间,他们竟然还蝇营狗苟。你说,这些人该不该杀?”
尔朱荣沉声问道。
“大都督请继续,卑职自有应对之法。”
刘益守不卑不亢道。
他这话让尔朱荣略有些尴尬。
这种话术,就好比渣男攻略妹子那样,先从握手开始,到“负距离交流”结束。其间过程弹性掌握,能攻略到哪一步就算哪一步。
而刘益守则是直接让尔朱荣说明白到底想干嘛,可这话,不太好直接说啊!
难道直接说自己想当皇帝么?
“唉,高欢等人都在劝我自立为帝,杀元子攸和洛阳元氏一族,以及他们的亲信朝臣。
我尚且在考虑之中。”
尔朱荣有些心虚的把高欢搬出来了。
“大都督,卑职有些心里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刘益守正色道。
一般说这种话的,听的人肯定是要说“但讲无妨”,要不对话还怎么进行下去呢?你把我的脸都打肿了,我还跪着去舔你的鞋子?
就好比企鹅绕了地球半圈,去找北极熊玩,北极熊说:我不想跟你玩。然后企鹅又绕半圈地球,回南极了。
这不可笑么?
“你乃是我心腹,有话直说便是,保管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尔朱荣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刘益守突然想起对方刚刚就把高欢劝说他自立为帝的事情告诉自己了,感觉尔朱荣这个人绝对是大嘴巴靠不住的!
对方这话也就听听而已。
他轻叹一声道:“大都督兵马不过万余,按多了说,两万人顶天。从晋阳到洛阳,其间经过河东要害,又有河桥重镇。
以如此兵力,大都督何以能披荆斩棘,有今日入洛阳之姿呢?”
刘益守反问了尔朱荣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
你不过是边镇的一个大员,有什么资格问鼎洛阳,你是凭借的什么?要说兵马强度,你可是远远不如当年董卓!
尔朱荣一时间也有些语塞。
“所以呢?”
他有些不自信的问道。
“大都督是已故天子的岳父,为女婿报仇,查清天子年纪轻轻却殒命的真相,惩罚谋害天子的真凶,这是大道,这是人心所向,这更是做臣子的本分!
所以哪怕胡太后有百万兵马,那些人,私底下也是暗中向着您的。与其说大都督是带兵一路打过来的,倒不如说是各地势力担心胡太后倒行逆施,故意给大都督放开一条路。
大都督能走到洛阳城下,可不是靠着刀兵,而是靠人心向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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