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磨磨唧唧不爽快,洛阳的新朝廷还是对胡太后一党定性,毫无意外的乱臣贼子。只不过这个“党羽”的规模,比原本预计的要大上许多!
元雍、元钦等人就不说了,其他的世家中人,有些颇有人望的,比如太原王氏的王遵业兄弟等,还有一些看起来似乎跟胡太后关系不大的,比如任城王一脉,全都遭到了血洗。
依照元子攸和尔朱荣等人“商议”出来的名单,洛阳中枢人员大换血,不少人都辞官回家了,甚至有些人还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入狱。
一时间,洛阳城的整个官僚机构都陷入半瘫痪状态,人心浮动。
然而,大多数肉食者们,倒是松了口气,因为他们感觉到这应该就是此番政治风波的尾声了。尔朱荣该杀的人也杀了,该换下来的官员也换了,他也该北上去收拾葛荣了。
当然,这一切都跟刘益守没什么关系,白天他跟于谨和李虎等人商议招募洛阳禁军被换血下来的勇武之辈,晚上则是由元莒犁跟徐月华轮流侍寝,日子倒也安稳。
而尔朱荣一直没有下达让他们出兵的命令,似乎是在等什么消息来,亦或者是在谋划着什么,又没有找刘益守商议,这让于谨等人感到不安。
这天,刘益守正在签押房跟于谨二人商议讨郑俨的檄文到底要怎么写,忽然有亲兵来报,外面有一个中年文士求见。
“中年文士?”
于谨满脑子问号,刘益守认识什么中年文士?
“贤弟你这是交游广阔啊。”
坐在刘益守对面的于谨感慨说道。
“我哪里认识什么中年文士。”
刘益守也懵逼了,尔朱荣麾下那些丘八他倒是认识,再说亲兵回报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尔朱荣大营里的人呢?
两人来到百尺楼的楼下,就看到一位又瘦又高,双目有神,留着长须的文士。他穿着很是朴素,乃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青色长袍,但是却打理得很整洁。
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有精神。
刘益守在心中暗暗吐槽,此人一定有一个非常能干,非常贴心贤惠的侍女或妻子,绝对比自己家里那几个要贴心很多。
唉,女人光漂亮不行啊。
一想起元莒犁,徐月华,冯小娘这些人在生活上是多么“贤惠”,他就忍不住想叹息。至于元玉仪和小叶子,那是小孩,不在比较之列。
“拜见刘军师。”
那位中年文士行了一礼,看上去颇为客气的样子。
“请问阁下是……”
刘益守一脸懵逼,完全没见过这个人啊!
“在下崔孝芬,现在已经辞官不做了。”
这位文士大大方方的说道,一点也不觉得辞官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里面请。”
此人好像有点来头,哪怕只凭他姓崔,就不可小觑。
三人在签押房里落座,屏退亲兵之后,崔孝芬才沉声说道:“听闻刘都督身边还没有合适的长史,所以在下来毛遂自荐的。”
诶?
刘益守头一次知道自己如此吃香,这是虎躯一震,有人来投么?
正在这时,于谨嘀嘀咕咕在他耳边说了半天,最后这才拱手告辞,退出签押房,只留下刘益守一人单独面对崔孝芬。
“先生这是折杀我啊,在下不是尔朱大都督,怎么请得起您这样的大才?”
刘益守苦笑道。
于谨刚才跟他说,崔孝芬的女儿,曾经是元诩的妃嫔。还不止如此,此人不仅博学多才,善写文章,而且胡太后时,官做得很大。
还是博陵崔氏出身。
当年在元子攸老爹身边做参军的!
这种人主动来找刘益守,说来当长史(负责文书,也帮忙出主意打杂),刘都督自问自己没有那么多的王霸之气。
眼前之人实在是太生猛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闪闪惹人爱”?
“先生为何……选择在下呢?”
刘益守好奇问道。
“原因很多,一条一条的说吧。严格说来,我也可以算是胡太后党羽,害怕被清算,所以选择找个人庇护一下。”
崔孝芬敷衍说道。
这一条完全没说服力,别说让刘益守相信,就连他自己都不信。
“两年前,章武王元融任都督北讨鲜于修礼。当时吾弟崔孝演率宗族,在博陵抵抗叛军,后城破崔孝演被害。你知道朝廷是怎么处理的么?”
崔孝芬笑着问道,只是这笑容有些无奈。
“大概是说打败仗就是因为崔孝演为叛军内应,所以才有此惨败,不外如是吧。”
刘益守叹息道。
“人们都说尔朱荣军中唯有刘都督多智,你看,这不是一句话就说中了么?之后我们全家都是逃亡在外,其中苦涩,一言难尽。”
没想到崔孝芬还有这种时候,也当真是证实了那句:人生常常会大起大落,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在下来找刘都督,是因为除了你以外,尔朱荣军中皆为豺狼虎豹,不可依靠。而元子攸……不提也罢,因为当年跟元勰有过一段经历,所以我对他们家的那几个孩子,都颇有关注,包括元莒犁。”
崔孝芬对着刘益守笑了笑,只是这笑容比较暧昧。
“不瞒先生,在下马上就要出征讨伐郑俨了,你现在跟着我合适么?”
刘益守觉得崔孝芬想得太简单了,洛阳局势的复杂多变,并不全在尔朱荣一念之间。元子攸也不是个省心的,更别提刚刚回洛阳的费穆了。
“刘都督贵人多忘事,当初你去那个尼姑庵的时候,救了很多年轻女子,其中,就有小女。当然,这些人,如果不被你救走,她们会被卖掉,或者,被送到永宁寺。
永宁寺发生了什么事情,刘都督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
隔着桌案,崔孝芬弯下腰,对刘益守行了一个大礼。
还有这事?
刘益守想了想,好像还真有这事,不过当时他只顾着救尔朱英娥去了,剩下的那些女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些npc,只是让其自行离开。
崔孝芬当时就在洛阳,想来她女儿回家并未经历什么周折,当然,有些家不在洛阳的,那就不太好说了。
“这……其实在下也没有做什么,无功不受禄啊。”
刘益守连忙推辞,生怕崔孝芬说什么自己女儿在元诩死后,无依无靠巴拉巴拉之类的。
自己后院那些娇滴滴的娘子已经够多了,真的够了。
可是别人不开口,难道你还臆测不成?
这一下刘益守也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才好。崔孝芬的很多话,不好接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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