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的走了两个时辰,正好到了午饭时间。刘益守和于谨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费穆到现在还不行动,一定是在等待某个契机。
比如说,大军埋锅造饭!
当然,如果找不到这个契机的话,那么黄昏时快到虎牢关,天将黑未黑的时候,就是对方发动进攻的时候。
“源士康,让亲卫队生火,不是点狼烟啊,别弄错了。”
刘益守对源士康交代了一句。
“于大哥,可以开始了。按计划,将那些平板车展开吧,围成一个圈,只留东面一个小缺口。我猜费穆没有人侦查,大概是不想打草惊蛇。他们一定是看炊烟作为攻击信号的。”
刘益守看着西面空空荡荡的官道,若有所思的说道。
于谨领命而去,正在这时,那位石娘子,闷不吭声的走到刘益守身边,有些急切的问道:“虎牢关到洛阳咫尺之遥,你这军中又无步槊拒马等物,还在此地点火造饭,难道不能一鼓作气去虎牢关再吃么?”
刘益守看着对方的俏脸,一副很有气势理所当然的样子,于是不屑摆了摆手道:
“我是军中主将,这支大军是我的兵马,我对这里所有人负责,死活都是我说了算。你一介妇人,就不要对我指手画脚。这不是床笫之间,你想怎么玩就能怎么玩的。
床上的玩法你熟,战场上你还是个嫩嫩的小鸡,一边呆着去。”
“你!”
石娘子气得直跺脚,冷哼一声就走了。
在于谨的指导下,那些盔明甲亮的军士,解开平板车上毛毡的麻绳,原来里面装的全都是一个又一个以往没见过的塔盾。
塔盾下方的凹槽,正好可以插到平板车上的四周。背后的握把,亦是可以用木棍撑在平板车上的对应位置。
一根又一根短矛,从塔盾上方的孔洞伸出,而平板车正中的位置,正好是……一架“新式”床弩!射击用的短矛,从塔盾上最大的那个洞伸出来,与其他防备马匹冲击的短矛同款。
简单来说,就是既能戳又能射!
组合方式虽然很新,但这种机动性很强的床弩,其实百年前刘裕玩却月阵的时候就已经玩过了,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东西。
这种平板车上的玩意,也如同斗兽棋中大象吃老虎,老虎吃猫,猫吃老鼠,老鼠又可以吃象一般,并不是无敌的存在。
只看对手是什么样的类型,是什么兵种组合,是怎么在用兵!
石娘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支原本“徒有其表”的大军变得武装到了牙齿,瞬间了然为什么刚才刘益守对她的态度十分不屑了。
那是一种“你还太嫩,一边凉快去”的深度鄙视。
“来了!”
刘益守连忙拉着石娘子跑到一辆“盾车”后面。其实大军操作这玩意很是生疏,盾车亦是没有用铁链拴起来,未必能经得住冲击。
可是,这条阵线,可以给盾车后面的士卒以支撑下去的勇气!
只要有勇气,对抗骑兵的时候只要能拖入僵局,那么胜利的天平往往就会翻转。
刘益守眯着眼睛看着从西边扬起的漫天尘土,只有骑兵高速前进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阵势。他用平静的语气对于谨下令道:“所有人床弩上弦,但不可射击。有违令射击的,斩立决!
通知源士康,准备点狼烟,我下令就马上点火!”
黑色甲片在太阳光下闪烁着亮光,奔袭而来的骑兵数量比刘益守想象得要少,不过看起来精锐程度却是大大的超乎意料。
不过刘益守依旧没有下令点狼烟。
对方领队的人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冲锋的速度减慢下来,最后完全静止。两支大军在狭窄且毫无回转的官道上,隔着床弩的射程对峙起来。
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对面可是费穆都督领军?你们是恰好路过此地的么?”
刘益守让源士康喊了个话。
很快,那支全身黑甲的具装骑兵中,就出来一位骑着黑色高头大马的主将,领着两个亲兵,来到刘益守等人面前。
他摘下头盔交给亲兵,露出一张苍老而坚毅的脸。
“老夫就是费穆,听闻刘都督押送一批军资去虎牢关,如今天下不太平,老夫特意带麾下精锐来护送都督一程的。”
费穆拱手笑着说道,只是脸上的笑容非常勉强,因为刘益守麾下那些操作盾车的人,矛头都是对着他的。
“费都督费心了,我麾下军士训练有素,军容严整,可堪恶战。相信没有哪个蟊贼不开眼的来挑衅我们。”
刘益守也走了出来,对着费穆拱手行了一礼。
“如此便好,那老夫这就放心了,祝刘都督在青徐之地剿灭叛乱,得胜归来。到时候老夫再与都督开怀畅饮!”
“那在下就先谢过费都督了!”
刘益守笑着说道。
“在下还有军务,看到刘都督安好,在下就安心了,告辞!”
费穆一甩马鞭,拍马便走。他麾下的精锐骑兵前队变后队,很快就消失在刘益守等人的视野当中。
“费穆真是连装都不想装一下了。”
于谨悄悄的抹了下额头上的冷汗道:“我还以为他会扮作马贼呢。”
“或许,他之前认为我们已经是死人,所以不需要伪装吧。”
刘益守叹了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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