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就以为不存在,这就是虚假的安全。
从这个角度看,林太守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林太守是想在博平抗击邢杲,然后诱敌深入,继续在顿丘抵抗,一步步引到历城脚下。”
刘益守若有所思,他总觉得对方应该还有绝地反击的手段,要不然,对在碻磝城的魏国禁军,嗯,也就是刘益守的部曲,不会像是看都没看见一样的。
“林太守对碻磝城守军的态度,似乎有点奇怪。当然,对我们的态度也有点奇怪,不合常理。”
刘益守陷入思索之中,并没有看山坡下面死了多少人。
官道上的决战似乎还没有决出胜负来,邢杲大军不顾伤亡,一波一波的冲击箱车阵,两边都死了不少人,但邢杲这边死的人更多。
他们不在乎,只想冲开箱车阵突进大阵里面,之前输的可以十倍赚回来!
林太守似乎也知道箱车阵一破,他们就必死无疑,所以这边也是拼死抵抗,前面死了后面补上。这两边技术含量未必有尔朱荣打葛荣那么高,但血腥程度犹有过之。
山坡上看不到血肉横飞,只能看到邢杲这边的人一波一波的挤在官道上,有些人都已经被挤到山坡上了!
“林太守应该是在等邢杲大军攻打博平城,毕竟,它就在不远处。”
刘益守恍然大悟,指了指乐盘山对面的博平城。这座城池规模很小,也没有河流流经其间,但所在的位置,却非常重要。
似乎是在验证刘益守的话,邢杲大军之中分出一部分,冲向博平城,毕竟这么多人挤在官道上,也没什么作用。林太守的箱车阵非常稳健,要破掉,那也不是这一炷香时间的事情。
邢杲那边的人马,应该是指望攻占博平城后,从那边绕到世家私军背后,这一战胜负就出来了。
“李叔仁会输,倒也不是他太无能。这一战虽然两边都是私军或者流民,可领兵的水平似乎并不低。起码,很适应青州的环境。”
林太守在这里用箱车阵对步兵,用得很妙,要不然这一战早就输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正在这时,怪异的哨音从四面八方响起来!
房象急匆匆走到刘益守和于谨身边,拱手说道:“二位,马上伏兵就会冲到山下,我也会带兵冲下去,所以二位将军还是趁乱离开吧。
你二人皆是器宇轩昂,难以掩藏身份,要是被林太守认出来了,反而不美。”
房象对着刘益守等人行了一礼,由亲信套上皮甲,拔出佩剑就直接走了。
“先不急,看看再说。”
刘益守笑道:“他们也就能在青州再豪横几天,现在不看,以后没机会了。”
这次他们潜入林太守的世家私军之中,风险极大。但是风险大收益也大,这一次近距离观察,让刘益守和于谨对济南郡世家私军的实力,还有邢杲流民军的实力,都有了重新评估。
当年南朝名将檀道济都在这里吃过瘪的,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果不其然,哨声一响,埋伏在乐盘山上的伏兵,朝着山下官道蜂拥而去,正在攻打博平城的邢杲军,直接吓呆了!
他们远远的还能看到山丘上的伏兵冲下来,而那些在官道上的,很多第一时间就被冲散了!
林太守隐忍许久,等的就是这一刻。
从邢杲军开始攻打博平城开始,就如同武林高手出到最后一招,招数已经用老,无法回转。可是对手的杀手锏还没使出来,那能怎么办?
对手再出的那一招肯定就是杀招,用天灵盖硬接,接完赶紧领便当回家洗洗睡吧。
此时此刻,猎人跟猎物,瞬间调转身份。位于官道上列阵的济南郡世家私军,立刻翻越箱车而出,一路追砍溃逃的邢杲大军。
似乎对方逆风战的本事很差,而且逃跑的速度,快得让人难以想象!
“邢杲大军之中的普通士卒,并不是心甘情愿为邢杲卖命的,他们只是因为可以赢了吃大户,所以才拼命作战。
一旦战事不利,这些人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跑,跟葛荣麾下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刘益守看着正在溃逃的邢杲流民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神深邃。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未知,一旦你知道底细,那么任何毒蛇猛兽都有对付的办法。
更别说是人了。
“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如果再不走,我们就要被抓了。”
于谨指了指正在往山上逃的极少数邢杲军士卒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撤吧。林太守的搜捕队待会就会上来,这边已经没什么要看了,邢杲军大败,应该要消停几天了。”
“也是,这一趟没白来。”
刘益守看了看山下的火光,林太守不是善茬,猛火油这种标配,他是不会吝惜关键时刻使用的。邢杲军中不少跑得慢的,都被大火吞噬。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刘益守失笑摇头,两人悄悄隐没于山林,很快就不见踪影。
……
深夜,东阿小城的县衙书房里,刘益守将房象送来的区域地图,挂在墙上,眉头紧锁。自从他上次回来以后,就吃不好睡不好。战局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他解不开林太守和邢杲等人的“谜题”,就始终心里不踏实。
济南郡以及更东边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所谓的“郡兵”,也就是济南郡的世家私军,于乐盘山下大破邢杲精锐,斩首万余人!
俘虏一个没留,全斩了!
这一战最大的战果,就是导致邢杲大军“为之夺气”,在随后几次进攻中都接连败退,然后一路退到武强城(今淄博市西北方向)。
他们那一战之后的表现,完全看不出当初是怎么有本事击败李叔仁所率魏国禁军的。要说之前跟济南郡世家私军决战,还有那么一点气势,到后面就完全不行了。
“总感觉好像我漏掉了什么了。”
刘益守自言自语道。他跟于谨等人商量了半天,也没看出来邢杲要破局,有什么好办法,也没有看出济南郡的郡兵,坚持下去能有什么希望。
难道就这样一直僵持到今年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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