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
周窈棠与侍女一路笑闹着回到了东厢。
“秦艽,还不快些扶小姐进厢房?”只见一慈眉善目的妇人从东厢的院内的芭蕉下探出头,含笑着。
“梅雨连天的,你这顽猴儿还扯着小姐玩闹。”说着赶紧上前护着周窈棠进了厢房,帮着取下了周窈棠身上披着的素色鹤氅,惊骂道,“哎呀,怎的这样湿!定是秦艽这小蹄子,不好好地给小姐撑伞?”说着便假装伸手作势要打那名唤作秦艽的娇小侍女。
秦艽吐着舌头躲过,一边扶着周窈棠进里屋更衣一边笑着说,“佩嬷嬷,您可冤了我了呀!”
二人一进了里屋,她便悄悄附在周窈棠鬓边耳语道,“是小姐今儿个终于见到了念的望眼欲穿的人,赶着回来更衣呢,”紧接着又提高了嗓门,对着门外喊道:“奴婢啊,想给小姐撑伞,奈何追不上呢!”
听了这话,周窈棠面颊一红,“你可忒损了,什么望眼欲穿?有你这么做婢子的,整天用些酸话打趣我!”
秦艽偷偷一笑,手上帮周窈棠卸着钗环,嘴里小声自言自语说道,“是了是了,小姐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但是话我可没讲错,小姐可不是等的望眼欲穿——想着桓王殿下知道些好玩儿的地儿,盼着出去玩罢了?奴婢可也是盼着想沾沾光呢。”说完对着铜镜中的女子又眨了眨眼。
这时佩嬷嬷打了穿丝竹帘进来,随着风一阵叮叮当当地响。
见秦艽在给周窈棠拆发髻,她便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边。
佩嬷嬷一手取过角落的蒲团坐在小姐边上,然后从托盘中端出一只茶盏,舀了一小匙,轻轻吹凉了一点后小心翼翼地送到周窈棠的唇边,道:“棠姐儿先喝口姜汤,适才淋了雨,这春不春夏不夏的,当心着了风寒。”
周窈棠最是贪凉,皱了皱眉,硬着头皮喝了几口,然后用撒娇的口吻憨笑着说,“这几匙便好了罢,好了罢?奶娘,这热姜发汗,喝几口我身子已经暖和了,再喝下去我又要着暑气了。等下我再出去又要吹风,寒暑交替才是要得风寒呢。”
“这还有一杯,快快快,秦艽你喝了罢,适才可与我一同淋了雨呢。”
佩嬷嬷轻叹了口气,“罢了,这另一杯本就是给艽丫头备下的。棠姐儿,自小你识字后看了老爷那些旧书,不仅给这两个丫头改了药材做名儿,还仗着自个儿认识药材整日学那郎中讲话。”
周窈棠偷偷抿嘴一笑,“佩嬷嬷,我那叫粗通药理。”
“我是个粗人,跟我咬文嚼字的,这方面啊,老身可辩不过你。”
佩嬷嬷又转头白了一眼正给周窈棠梳头秦艽,笑骂道:“你啊也是的,打小便伴小姐一同长大,一天天被纵得越发目无尊卑了。平日里跟小姐嬉笑打闹也便罢了,今日下着小雨还一路跑回来,瞧瞧这院儿里还有哪个丫头婆子同你一般?可也别着了风寒了,这另一杯姜汤你快喝了。”
秦艽大大咧咧地端起另外一个茶盏一饮而尽,擦了嘴净了手后用指尖挑了春天里用粉合欢兑的发油,轻轻地匀到篦子上,然后一下下地帮周窈棠梳顺了青丝,狡黠地道,“好嬷嬷,我就知道您刀子嘴豆腐心,只是今日这事可不好怪我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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