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确了目的地之后,白仁敏就可以带着队伍全力赶赴粟特城了。再加上有阿米塔娜这个土生土长的粟特人跟着,辨认方向、以图最快的速度到达并不是什么难事。
白仁敏的计划是第一站是由他这一队赶在李家的队伍之前先进城,然后尉迟怀带着的队伍则远远地跟在李家后头,抵达后再接着在城内等候着,直到打听到了李家要动身去下一个地方的消息之后,再由尉迟怀的队伍先行一步,到达下一个部落。
就这样如法炮制,走完主要的这几个部落,将珠宝玉石和马匹的生意牢牢攥在手中。
白仁敏他们歇了半个多时辰,决定直接动身继续往粟特主城去。
这回到了西戎的境内,阿米塔娜没有再乘坐马车,而是同其他男子一般骑着马,只有两位掌眼师傅乘坐马车在队伍的中后部的位子。
阿米塔娜身上的装束也是寻常的胡人男子的打扮,她骑着马跟在白仁敏的身边并行,时不时地同对方介绍一路上的风土人情,以及指路等等。
这一路上沿路的树木由繁盛逐渐变得荒凉,农田也渐渐地被山丘和半荒的戈壁所取代,四周的景致逐渐乏味了起来。
愈远离凉州城,白仁敏就愈发觉得天干物燥,风沙和日头都更大更烈。好在白掌柜早有嘱咐,白仁敏他们带了许多饮水,这才不至于在路上因太过干渴缺水而虚脱。
前两日倒是还好,可到了第三日,白仁敏更是宁可只喝水、生吃路边的野菜填肚子,也不想再吃这些干粮了。
阿米塔娜连同其他下头的仆从和护卫倒是没事,但白仁敏这个小少爷从前可没一连吃过三日的干粮啊。
对于这些他早是味同嚼蜡了,且干粮又不好消化,以至于一到了吃饭的时候就难受,只要看见这些麦饼、馒头和肉干一类的就反胃得想吐。
阿米塔娜只能从旁劝着哄着,好歹让他吃下一点儿,不然身上可没有力气赶路,更别说是保存热量在夜间御寒了。
原来,越靠近粟特城,风沙就越大,天气也刁钻得厉害。
白日里有日头的时候能炙烤得人和地面都散发着热气儿,令脚板踩上去都嫌烫得下不了脚;但是到了晚上又偏是刮起了瑟瑟冷风,那凉气儿直往人骨子里钻,令人恨不能裹了几层冬日的棉絮衣裳。
在这一望无际的沙丘和戈壁里,根本也寻不到什么客栈之类的地方,所有行商赶路的人马只能就地安营扎寨。在西戎这样天气的夜晚,白仁敏只能裹紧了最厚实的衣裳和棉被才能勉强入睡。
有地图的标记和阿米塔娜的指点,白仁敏他们寻的夜间歇息的地点都是在背风的山丘后头或者是有几片沙柳丛林的草坡。
——比起那不知晓是路边儿什么地方也还算是安全与舒适了,夜里也有下人轮流点着篝火守夜,但白仁敏依旧是怎么也睡不踏实。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自己带商队来西戎,另外心中还藏着许多谋划与对此行的忧虑,白仁敏听着远处时不时传来的阵阵野兽低鸣或者有队伍经过的声响,总是担惊受怕的。
食物不合口味,再加上环境与气候的艰险恶劣,白仁敏休息不好,只觉得身子难受极了。但他知晓自己只能靠着意志熬着,毕竟自己作为领队,可不能先倒下去了。
好在第三日,白仁敏他们碰到了另一队粟特人从大齐返回的商队。
那队伍的萨宝见了阿米塔娜感到十分亲切,细问之下又知晓了她也是粟特人,于是两支队伍便结伴儿行进了一日。
到了晚上,他们又邀请白仁敏一行人一道吃了先前猎来的野兔和野羊,在得知白仁敏不舒服之后,还特意为他烹了锅野菜口蘑汤,并且还说晚上可以一齐安营。
白仁敏见终于不用再吃那些劳什子的干粮了,也十分高兴。
他先前本还有些不好意思,推脱之下只喝了小半碗野菜口蘑汤,就已觉得十分鲜美了。
但在闻到了那木柴和炭火上滋滋冒着油的烤野兔和烤野羊传来的阵阵香气之后,白仁敏口中不停地分泌着唾液——他的味蕾可禁不住这样大的刺激。
于是,在对方的盛情邀请之下,白仁敏终是忍不住了,左手抱着一只肥美的兔腿、右手抓着一大块剔好骨的羊排大快朵颐了起来。
在饱餐了一顿之后,白仁敏不住地打着嗝儿向那队伍的萨宝道谢,对方也是十分热情,还嘱咐他们在西戎办完了事儿回去的路上若还经过粟特,可一定要到他的家里去做客。
白仁敏一一应下,双方寒暄着,他们又请白仁敏一行人喝了不少美酒。到了更晚一些,大家更是围着篝火跳起了舞来,阿米塔娜妩媚又不失柔美的舞姿引得众人赞美纷纷。
白仁敏只觉得这是他离开京城后最为开心的一晚了,心中放下了担忧和戒备,也忘记了那些谋算和忧虑,就在这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上同好意的陌生人一道把酒言欢,享受着当下葡萄美酒夜光杯的豪迈与畅快。
许是因为有另一队一道扎营过夜,又或许是因为白仁敏在席间豪饮了不少美酒,他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
因着西戎地大物博,即使粟特是距离凉州城最近的部落了,但白仁敏他们一行人日夜兼程,也是足足走了四日才在日薄西山的时候到达了粟特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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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圣诞快乐鸭~
大家都在过圣诞,居然还有人在工作!(是我没错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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