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课结束了?”我机智地,哦不,心虚地用左手撑着床板,像个要觐见首长的伤病员那样往上努力地蹭了蹭,坐了起来。
“早就结束了,”他一点也没有在意我的动作,而是径直走向那把掉了漆的椅子,把双肩包从肩膀上褪下来丢到上面,“练得一塌糊涂。”
“是吗?”我假装惊讶地说。我已经不在家一个星期了=她已经放飞自我一个星期了,一塌糊涂很奇怪吗?遗书中的“很乖、很聪明”是我昧着良心,不,秉承着“正面管教”的理念写的好吗?
“她就是这个样子,平常总是大话洋洋,好像自己什么都行、什么都好,但真正做起事情来这里不注意,那里也不注意。”我的直男老公一屁股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抱怨道。一提起女儿,他就忍不住要怨声载道。
“老师骂她了吗?”我问。
“骂倒没有,”他皱眉说,“可能因为我难得去吧,老师还算客气的。但是她那些毛病跟平常学习的毛病一模一样!唉,头痛!”
“现在你知道我的痛苦了吧。”我这么想着,忽然想到那些年看过的新闻稿:《陪孩子写作业,家长气到心梗》;《陪孩子写作业,父亲一掌拍碎手骨》。。。原来,其实还有一批妈妈,陪孩子写作业/练琴,气出乳腺癌?我忽然有了翻出备忘录把第二封遗书修改一下的冲动。。。但是,深明大义的我忍住了,并且假装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老公。。。以后。。。假如。。。我不在了,你可要对她有耐心一点啊…”
“说什么呢?”我老公一愣,差点儿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别死啊!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对她耐心!!!”他补充道。
“。。。”为什么我的老公跟我妈,从来不按照剧本念台词?!天啊!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如今我果真也变成了一个死都不敢死的中年人了吗!
“你还是赶紧跟护士学学怎么倒引流瓶,”他又不耐烦地转换了话题,“何培栋说你应该周一就可以出院了。”
“周一不是假期吗?”我问。
“我们肿瘤医院的假期跟法定的不一样哦!”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护士突然用清脆的声音回答,吓了我一跳。而且,她甚至已经抓起了我的引流瓶之一,解释说:“是这样的,你看好了哈,倒引流瓶很简单的,你看这两个盖子,拔开这个,把里面的血倒出来就行了。”
“哦。”我说,然后斜眼看了一眼我老公。这个眼神的意思是:拔盖子,倒出来,这也值得“学”?
“好了,你也下来去走廊里走走吧,”在护士倒完两个引流瓶离开后,我的直男老公又下达了命令,“你看看走廊上都是病人在散步。”
“。。。”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28121/6775142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