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匪越来越近,咆哮声已随风至耳边。为首壮汉身着虎皮短衣,骑着枣红骏马,一骑当先。
两方相接,银芒闪过的一瞬,三四个商人已人头落地,继而兵戈声起,乱战一团。
这股马匪约有一百余人,个个身形彪悍,勇猛善战,商人们竭战不敌,已有十数人倒下。
罗老大坐在骆驼上,左肩接连续挨了两刀。
他艰难的挥舞着佩刀抵挡着马匪的攻势,步步退守,守卫在紫衣青年身前。
紫衣青年手无寸铁,显得异常文弱。
面对凶残的马匪,虽然面不改色,却已然如同刀俎下的鱼肉,只能无奈抬头望月长叹。
弯刀起,罗老大人头落地。
弯刀再起,紫衣青年无可挡,无可逃,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沙丘之上突然银龙咆哮。
月下一柄银枪夹着狂沙之浪,风驰电掣而来,瞬间洞穿了朝着紫衣青年挥舞弯刀的马匪咽喉。
枪势未尽,又接连洞穿了两名马匪的前胸。
一道赤色身影,如飞火,如流星,双脚轻点银枪尾部,鱼跃而起,腰间双刀拔出,又是两颗马匪头颅落地。
银枪带着沸腾的热血深深的插入黄沙,赤衣男子虚空一抓,银枪破沙而出,凌空而立。
明月夜,火把映空。
银枪赤影,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马匪中,寒光四起,血溅长空。
顷刻间,马匪已倒下大半。
紫衣青年的目光完全跟不上这黑夜杀戮的血影。
这枪、这双刀、这身法、这赤衣。
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遇鬼了!大家快逃!”马匪首领话音未落,赤色身影已落在他的马后,锋利的刀刃划破咽喉,瞬息之间,沙沙声已是鲜血喷涌之声。
一名持着火把的马匪,看到这赤色身影背后居然背着一具骷髅,吓得从马上跌倒在地。
“是鬼,真的是鬼!”
银枪应声而至,从左耳侧洞穿了他的头颅。
马匪开始四下逃逸,但没有人能逃过那勾魂银枪,索命赤影。
余下的十余名马匪见逃命不得,滚下马,纷纷跪倒在地。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赤色的身影停下,那柄银枪也安静的插入黄沙中。
赤衣男子抬头看了骑在骆驼上的紫衣青年一眼,默不作声的低下头拔出腰间短刃,一个箭步冲前,一刀而至,跪在地上的十余名马匪齐刷刷人头落地。
骆驼沉哑的向天叫了数声。
月下大漠,遍地残尸,商人全死了,马匪也全死了,留下的只有紫衣青年和赤衣男子。
赤衣男子丢下手中短刃,猛的跪倒在紫衣青年面前。
紫衣青年翻身下了骆驼,扶住赤衣男子,他双目凝视,想要借着月光看清赤衣男子的脸。
“你是?”
赤衣男子并不作答,身躯微微颤抖。
紫衣青年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激动的大声说道:“单烬?你是烬!单荣师父和你都还好吗?”
单烬已然哽咽不能说话,一个劲的点头。
压抑一千五百里的情绪,埋藏在心失去至亲的痛楚,终于在这一刻宣泄。
“这是单荣师父的银龙枪吧!银龙出沧海,一枪震九州。火凤燎碧天,双刀耀古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与烬你再见。”紫衣青年摸着黄沙中的银枪,月光下更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喜色。
“公子,我还能叫单烬吗?”
“当然能!”紫衣青年笑着说道。
“兄长!你听到了吗?我还是单烬,你还是单荣!终于,终于回家了!”
这一声,声嘶力竭。
单烬说完,解下身后腐尸,放于眼前,把头深深的埋在血沙中放声痛哭。
借着月色和满地的火把,紫衣青年看到单烬面前陈着的腐尸,大惊失色:“烬,单荣师父呢?”
“兄长,见到公子,你终于可以入土为安了。”
紫衣青年轻轻抚摸着腐尸头部的骷髅,失落的说道:“单荣师父,想不到一别八年,再见时你我已阴阳永隔。”
月下的火堆,单荣的尸体在剧烈燃烧。
单烬跪在地上,紫衣青年双手合十,默颂佛经,超度亡灵。
“公子。兄长和我从原老师的信笺里知道了一切......”单烬话说了一半便被紫衣青年打断。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单烬你以后作何打算?”
“我们两兄弟不是叛徒!”
“我知道。”
“兄长死前想回到公子身边。我想用一生去洗刷掉兄长蒙受冤屈的污名,所以公子让我追随你吧。”
“我已不再是公子,前路很长,你一身本领,又何必委屈随我。”紫衣青年眼神空洞的看着火光。
“志之所向,生之践之。”单烬坚定的一字一句说道。
“浊浪之舟,身不由己,雨中残萍,生死随风。烬,如果我不是明主,你大可自行离去。”
“我一直不懂兄长的愚忠,陷他半生于不义。直到兄长身死,我才明白了这愚,乃是大智,大德。公子,单烬赤心可照肝胆。”
“士可屈身不可夺志。烬,既然你心已决,以后我们既是主仆,亦是兄弟。只是你我身份......我已化名崇盛。”
“崇公子,以后我便叫枯荣。”
“枯荣岁岁不烬,崇盛总有重生。好!”
“崇公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一直朝西走!圣朝圣域。”崇盛说完双目燃起希望之光。
“圣域?”
火已将熄,月却分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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