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里的空气有点寒凉、有点凛冽，但是有种透亮的感觉让人心情愉悦。山里的气温看来是升不上来了，山顶上的积雪还是没有化。连绵不绝的一个个山头，远远看去像是都戴了顶白帽子。
昨天晚上人多，睡觉时只好分了男女生宿舍。大通铺上睡着虽然有点挤，但每个人都休息的很好。
赵凤鸣的妻子李月琴早早的起床，给大家熬了大棒碴子粥，烙饼卷着焦黄的摊鸡蛋，大条的咸菜杠子送进嘴里，咬的嘎吱嘎吱直响。一顿地道的农家早餐给几个人吃的眉开眼笑。
吃完饭姚远把赵凤鸣拉到一边谈事情。剩下的几个人跟着赵凤鸣的妻子下了地，要去地里搜刮些个瓜果蔬菜什么的带回去。短短两个晚上，大家相处的就跟多年的老友一样。城里来的人没出息，看见村里的新鲜农副产品就都想要，用姚妈妈的话说：“这边的蔬菜有小时候的味道，城里吃不到。”
小伍想留下来听听两人的聊天，却被大狗死拽活拽的拉走了。
姚远慢条斯理的跟赵凤鸣介绍着自己的烤羊馆，谈到了自己对以后营业情况的预估，也谈到了接下来的计划。
赵凤鸣听的很认真，当中不时的插话提问。认真想想一个敢挑头承包荒山种树、还敢率先从畜牧站引进新品种滩羊来放养的人，他就不是一个普通农民。
按着姚远给他的最低保底数量，估算一下需要的供货量。一天最低十五只，算下来每年就是五千只羊！如果像他预计的四家店，每天的用货量到了一百只，每年就是三万六千只啊！这就是两千万级的大买卖！简单估算一下，赵凤鸣被对方给描绘的市场刺激的有点眼红。
姚远用最简单、最直接的话跟赵凤鸣聊着：“每天一百只白条羊的进货量，最晚会在一年内做到这个数量级。这个数可还是我保守着说的。但是，你先别激动，这个数字只是让你参考，好规划你的养殖规模。开始最好先保守一点，哪怕利润少点从其他养殖户那边采购来也行。反正每天的采购计划会提前一天报给你，你有一天的时间可以备货。”
“需要羊的品种是定死了，就是个重量大小的区别。我这边给你的价格是随行就市，跟着市场走。你得在保证我品质的情况下，给我一个中等偏低的价格。我这边起初可以给你做到按周结算，不占用你资金，这样你能快速积累起来。到时咱俩勤沟通，你这边慎重发展，配合着我这边的用量把养殖规模弄上去。”
“如果你觉得没有保障的话，我可以拿出一点钱来跟你合股做这件事。一旦这个养殖规模上去了。你可以自己做个规划，跟村里、镇里甚至县里要补贴、要政策。现在到以后，每年政府给咱养殖户的补贴、扶持的资金跟政策可不少。把这块理顺了，争取到政府的支持，你的养殖场才算是真正立起来。存栏量上来了，到时你可就不再是个简单的牧民户。也算是一番事业。”
想了想，姚远没敢再往深处说，再说就怕吓到赵凤鸣。别合作没谈成，自己却会被人当成是大忽悠、是在吹牛。
“总之，起初的货源你能给我保证了，每次送货你辛苦点，跟车去我的餐厅看一看。到时你就会有个最直接的印象。可以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赵凤鸣思前想后，考虑了良久，下了决心：“我跟你干！你从我这买羊是看得起我，我不能不识抬举。但是就我这群羊，能符合条件的不到一半，还不够你们城里人一个礼拜吃的。那我就需要从牧民手里买一些才能跟的上。但这需要钱，如果赊着也不是不行，就是说话不硬气、价格可能也贵一些。还有就是得马上扩大养殖量，从畜牧站进种羊业需要钱。”
说到这停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拆出一根给姚远递过去，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我估计这些得需要个十几二十万的资金周转。如果你能给我签个固定采购合同的话，我倒是可以试着从信用社贷点款。但是信用社对养殖户的贷款一般最多也就三五万。这点钱不够用啊。这马上冬天了，光是冬储饲料就是一大笔。冷库，冷藏车、雇人这些也都需要钱。”
姚远听到对面的汉子都想出贷款的方法了，知道对方已经下了决心，要大干一场。而且从他细数的桩桩件件的事情，判断出对方做事有自己方法和路数。突兀的提了一句：“赵大哥，要不咱俩合股干，行不行？”
“合股干！一年内咱把那个烤羊馆也开到丰宁，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做天下第一羊！”姚远又加强了一下语气。
当姚远意识到这位赵凤鸣够坦诚，同时也是能干事的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把他也拉上自己的战车。毕竟在他规划的烤羊连锁店里，供应链几乎是最重要的一环。
听赵凤鸣的话里话外，在丰宁滩羊的养殖还没有形成规模。那么对餐厅来说，稳定的供货源显然更加重要。而如果赵凤鸣能把自己的规模扩大，也就意味着餐厅在材料来源上肯定就占据了价格优势。餐厅的销量反过来又能促进养殖场的规模。这样产业链的两端相互促进，竞争力、生命力才能能更大更强壮。
而养殖业一旦上了规模，自身的盈利能力也是非常可观的。姚远本人就是个狂热的羊肉爱好者，现在人们生活水平在不断的提高，而羊肉作为几乎是人类最好的蛋白质来源，没道理不会受欢迎。而在他的判断里，羊肉这块的市场会越来越热，价格肯定会一路走高，这就意味着这行里有着超额的利润。
既然面前坐着的这位，就可以称得上说是养羊的专家，那就不能给他放跑了。必须得给他绑上自己的战车。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规划了，作为餐饮公司，手里把握优质的食材来源，有着自己的生产基地。基地的位置还是得天独厚。距离京城只有二百多公里，最多也就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这个起点比姚远设想的要高，如今就更没有失败的道理了。
姚远一行带着满满的收获准备驾车返回京城。后备箱装满了瓜果梨桃，姚妈妈最过份，居然装了满满一口袋土豆。大家都已经上了车，她还在拉着欣欣的小手，跟孩子和她妈妈细细碎碎的说着什么。
赵凤鸣在村口挥手告别，身后妻子李月琴带着孩子欣欣也向着远去的汽车挥着手。
汽车远去，赵凤鸣转身招呼妻儿：“走吧，赶紧回家，有事跟你们商量！”
女儿岁数小，心里藏不住事，看着那两辆汽车在眼前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问着自己的爸爸：“爸，你说我能去京城上学吗？那个奶奶说我应该去京城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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