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初七第三节手骨时,阿嬷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初七见之心跟着一凉,怎么了?难道是她的骨头没找长好?
阿嬷把初七的手仔仔细细地摸了好几遍,有些紧张又有些惶恐,而后阿嬷拍拍她的手背,僵硬地扯了个笑,道:“没事,你的命好。”
说完,阿嬷转过身,打开了庐内的神龛,手拈一串珠子,嚅着嘴念起初七听不懂的经文。
初七:“……”
这是命好?不像啊!初七有些六神无主,捏捏自己的手,再捏捏李商的手。
“没区别,我的手只比你小一点儿,为什么阿嬷刚才像是被吓着了?”
李商说:“别放心上,之前阿嬷也帮我捏骨算命,说的话和你差不多。”说着,他从行囊里拿出一块干布巾,偷偷地放在鼻下闻了闻,确认没有异味后“啪”的扔给了初七。
“喏,随便拿块布擦擦,你头发都湿了。”
初七“哦”了声,拿布巾擦起头发,她走到门帘边,掀起一角帘看着外边的倾盆大雨,有些担心。
“三郎什么时候来呀,他会不会出事呀?”
“少操这份心了,三郎不会有事。”李商边说边脱下皮靴,擦了擦靴上的水珠,“趁这下雨天歇息会儿,精神养足了,之后好赶路。”
初七叹气,“这雨这么大,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阿嬷的声音突然从脑后传来,“你们就安心地待在这儿,晚上阿娇会过来。先喝碗油茶,别冻着了。”
听到有吃的,初七嘿嘿一笑,屁颠屁颠地过去了。
正如阿嬷说得那样,雨一直没停。在毡庐边上有个小庐,存日杂粮食等物,日暮时分,阿嬷就从小毡庐端出一盆蒸饼,饼里夹着用香料扮过的羊肉。阿嬷手艺好,馅肉多汁皮又薄,初七一口气吃了五个。阿嬷虽然看不见她这副吃相,但光听咀嚼声就知道她喜欢吃。
毡庐好久没这么热闹了,老人家心里也高兴,哆哆嗦嗦倒了碗油茶递了过去。
“初七,吃得慢些,我这里还枣饼。”
初七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说不出话只能一个劲地点头,“嗯!嗯!”她迫不及待地喝口油茶润润嘴,然后又咬上阿嬷给的枣馅蒸饼。
相比之下,李商就吃得斯文多了,喝了点阿嬷备的酒,与阿嬷说起路上见闻。
听到阿柴又侵拢鄯州时,阿嬷皱起眉头。
“啊呀,怎么又打仗呢?半年前有听人说这里到处抢羊,我年纪大了跑不动,若真抢到我这儿,我就让他们带走算了。”
李商道:“待三郎来了,我和他商量商量,阿嬷你就跟我们搬到别处去住。”
阿嬷连忙摇头摆手,“别的宅子我住不惯,哎呀,我听到马蹄声了。”
说着,阿嬷站起身,拄着木拐蹒跚到门处。
初七以为是谢惟回来了,略微兴奋地走到门边,可是她没听见马蹄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隐约听出有匹马从南边来。
一阵马嘶声后,有人进来了,门帘掀起时卷进一股子青草和雨水的气息,来人穿着斗篷,帽沿压得很低,水珠沿着帽沿滴滴答答,弄湿了地上的毡毯。
“好大的雨呀。”说着,她摘下帽沿,露出一张二十多岁靓丽面容,眉间依然凝着一股英气。
初七瞠目结舌,脱口道:“何安?!怎么是你?”
阿嬷笑眯眯地握上何安的手,亲昵地摸了又摸,“阿娇,你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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